這些他能做的,我為什麼不能做?
你們今日誓死保他,可你們捫心自問,他真的算得上是一個好皇帝嗎?要真的是一個勵精圖治,以仁孝治天下的好皇帝,我又怎麼可能有機可乘?
就算是沒有我,他也一樣會做這些事,我隻不過是在這實行的途中,想要將他取而代之而已,這有錯嗎?”薛仇仰天大笑道。
所有人全都默不作聲的看向了朱元璋,他們知道薛仇所說的是真的。一身浩然,鬼神避退,更何況是一代真命天子?
在這些人的注視下,朱元璋也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心中泛虛。
蔣獻等人連忙擋在朱元璋的前麵,以表忠誠。
“你們一個個都滾開,要真想殺這皇帝老兒,你們以為就憑你們這些個蝦兵蟹將能擋得住嗎?”無情公子忍不住瞪眼道。
“這……”
蔣獻等人麵露難色,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朱元璋苦笑著點了點頭,蔣獻等人。如蒙大赦,連忙退後。
所有人全都沉默以對,張憶聲音虛弱的開口:“你到底有何相求,說來聽聽。”
其餘之人一個個心中大急,但看到張憶那堅定的眼神,一切想說的話,卻全都咽了下去。
“可否放過若溪?我這一生虧欠她太多。說到底,她也隻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一生中情與我,卻一生被我利用,到最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憶打斷:
“不管是不是形勢所迫,不管是不是她出於真心,亦或者並非是她的本性,我隻知道,她或許是可憐之人,但也隻不過是在你身上的可憐。那些慘死在她手中的人更加可憐。這不是放過她的理由。我說過,我要為那些死去的無辜冤魂討還一個公道。”
“真的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嗎?”薛仇不甘心的問。
“野人蠻是我的弟子,和她處於同一境界,實力也要稍遜,我隻能跟你說,他們二人之間的大戰,我們不去摻和,最後誰生誰死,且看他們的本事,各憑天意。”張憶想了想之後認真的回答。
他這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野人蠻的巔峰戰力比起顧若溪略有不如,但顧若溪已經和紫曇仙子大戰過一場,被消耗了不少,加上現在局勢已定,她心中必然焦躁不安,如此更加增加了野人蠻的勝算。
“謝謝”
薛仇雖然也知道張憶心中的想法,但他卻無可奈何,對方能夠做出這樣的讓步已經難能可貴了,畢竟他們乃是死仇。
說完之後他看一下遠處的那兩具屍體,縱然是死,也緊緊的抱在一起,這讓他心中狠狠一抽。
“還有一個請求,我妹妹天生善良,卻為我所用,變成這副模樣。其實我早就懷疑,曉德或可能有異心。原本以我的性格,絕不可能放任這種危險彌留在身邊。可我看得出來,他真心愛我妹妹。
我不怪他,或許這也是我妹妹心中最好的歸宿,讓她不用再午夜夢回之後飽受折磨。我不知道對自己心愛的人出手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或許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比死亡更加難受。
請你們看在曉德的麵子上,完成他們最後的心願,將他們葬在曉德的故土。”
“好,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張憶神色無比凝重的點頭。他看下那兩具屍體時,心中同時在痛。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王曉德並沒有欺師滅祖,背叛師門。他隻是在隱忍,在找機會。
“嗬嗬……哈哈哈……這悠悠天地,山河壯哉!卻再也難有我薛某人的容身之所!哈哈……”
薛仇在大笑中身體緩緩的變淡,他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道的光束在。這天地間快速的消散。
不一會兒人消失的幹幹淨淨,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人已去,但笑聲卻依舊傳響天地。
“薛大哥……”
遠處傳來淒厲的喊聲,催命修羅顧若溪梨花帶雨,撲到跟前,卻早已經空空如也,人影不見。
此時的她渾身是血,到處是傷,最為引人注目的是,身上有一道裂痕,前後通透,直從她的胸口滑到了小腹,透過傷口能夠看到裏麵刀氣縱橫彌漫。
此刻的顧若溪披頭散發,到處傷痕累累,白骨森森,可她卻似乎不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發了瘋,拚了命一般用雙手在地上使勁挖掘,可地上卻什麼也沒有留下。
看到這一幕的人難免心生觸動,感覺心中莫名的難受。
誠然,催命修羅顧若溪名滿江湖,在江湖上犯下無邊殺戮,讓天下人人自危,敢怒卻不敢言!
可現在,她也隻不過是個可憐人。誰又能想到,惡貫滿盈,臭名昭著,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催命修羅顧若溪,會有今日的慘狀?
眾人默默搖頭,看這樣子,顧若溪是活不了了。
過了半天,顧若溪許是累了,許是絕望了,她停下所有的動作,也不再放聲哭泣,隻是默默地跪在地上,趴在薛仇剛剛站立的地方輕輕撫摸。
“薛大哥,你慢走一步,等等我,等等若溪!我不後悔為你所做的一切,隻要你願意,下輩子我依舊為你當牛做馬,我依舊背負天下惡名!隻是,來世你能否愛我久一些,哪怕是多一天,可以嗎……”
她口中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輕輕撫摸著眼前的大地,漸漸地,她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緩,口中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完全聽不到了。而她,也不動了。
野人蠻提著一把大菜刀,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此刻的他們隻剩下了一條手臂,順著斷臂看去,他肩頭的臂膀處傷口參差不齊,似乎是被硬生生扯下來的。
可他卻眉頭也不皺,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蠻大哥,你怎麼樣?”秦蓁也是渾身染血,從人群中撲了出來,淚眼汪汪的看著野人蠻。
“我沒事,隻是掉了一條膀子而已,又不是掉了腦袋,哭什麼?”野人蠻順手將秦蓁摟進懷裏,咧嘴笑道。
“你又胡說八道,你要是掉腦袋,我陪你掉腦袋。”秦蓁氣鼓鼓的道。說完之後,她掙脫出來,拉著野人蠻往張憶跟前走去。邊走邊說:
“傷得這麼重,快去讓張大哥和紫曇姑娘看看。”
“師傅,我怎麼突然感覺我好像是做錯了什麼?”野人蠻走近之後,苦著臉說道。
張憶經過短暫的調息,傷勢已經穩固,他伸手封住野人蠻周身的幾處大穴,搖頭道:
“你沒有做錯,顧若溪不死,我們無法向死去的冤魂交代。往往我們要對得起更多人,肯定要辜負一人。魚與熊掌不能兼得。誰都沒有錯,誰都有爭奪的權利,三災九難,這或許便是劫數。”
野人蠻若有所思的點頭,跟前眾人也一個個跟著沉思。
就在所有人全都沉默以對時,一聲慘叫發出。尋聲望去,卻是上官嫣然一記鬼刀砍在了上官雲的肩頭,上官雲提刀回擊,可上官嫣然又出現在他的後背,一刀直接從他的丹田穿過。
瞬間上官雲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渾身癱軟了下來。
上官嫣然抽刀而立,美豔的眸子中閃過幾分痛苦。她緩緩踱步來到上官雲的麵前,將刀架在上官雲的脖子上,靜靜的看著他,一字不說。
“嫣然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爹,你知道嗎?我是你爹”上官雲感受到死亡的危機,瞬間慌了神,連忙求饒。
“可是我要給家族的眾多長輩,兄弟姐妹一個交代。我們的父女之情已斷,我……沒有爹!”上官嫣然神色痛苦的道。
“嫣然,好孩子,你是爹的好女兒,你不能殺我,你不能讓上官堡成為世人眼中的笑話,看在你娘的麵子上饒了我,我現在武功已廢,日後必然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以前是爹不好,你就給爹一次機會,好好彌補你,好不好?”
“哈哈……成為上官堡的笑話?上官堡已經名聲落地,成為江湖武林同道中的笑話,就算是再如何取笑,又能夠怎樣?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了嗎?
至於我娘,上官雲,你還有臉提她?她到底是怎麼死的,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那時我記得清楚,我從外邊遊玩回來,正好碰到你跟我娘爭吵,你惱羞成怒一掌將她打死,上官雲,你可真是我的好父親呀!做完這些之後,還堂而皇之的將所有的仇恨都家住在大伯的身上,你的老臉呢?”上官嫣然淒然一笑,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總之你不能殺我,嫣然,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也就我這麼一個爹了,你要是殺了我,你就成了孤兒了,求你放過爹,爹給你跪下,爹給你磕頭……”說完之後,上官雲竟然真的強忍著身上傳來的劇痛跪倒在地,對著上官嫣然開始叩頭。
可他的動作剛剛做了一半,就感覺喉嚨一涼,一道血光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