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他麵目猙獰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密室門口不知何時佇立了一道身影。

沈輕韞眯眼看去,等那身影走近見到那熟悉的麵容,她哼笑道:“果然是你。”

來人一襲玄色鶴氅,身量高大挺拔,麵容溫潤秀雅,兩手捧著袖爐,左手拇指上一枚鴿血紅的玉扳指熠熠生輝。

“許久未見,太子妃。”

沈輕韞低低笑著,七年前她嫁給太子紀瑒,殫精竭慮為他穩固權勢,半年前紀瑒登基,她等來的不是冊封大典,而是抄家滅族,她更是被囚禁於此卻對外宣稱畏罪自盡。

稱她太子妃,也不知是羞辱多些,還是本該如此。

“名不虛傳,公子辛。”沈輕韞輕喘著,感覺身子一陣陣發冷,她快死了,“世人低估了你,我也低估了你。”

眼前的光明一點點消失,沈輕韞腦海中不由自主開始回憶起這一生。

“遺詔……先帝遺詔……在……”

“……龍椅……”

伴隨著輕不可聞的呢喃,沈輕韞緩緩閉上雙眸,兩手無力垂落身側。

……

晚來的第一場初雪如鵝毛般下的紛紛揚揚,天地一片銀裝素裹。

溧陽王府。

沈輕韞晃晃腦袋隻覺頭暈的緊。

“姑娘,該服藥了。”

溫軟的嗓音響在耳畔,帶著幾分熟悉。

沈輕韞揉按著額角緩緩睜眼,入目是一碗黝黑的藥汁散發濃鬱的苦澀味道,端著藥碗的人立在她麵前,一身丫鬟裝扮,容貌清秀,看似平靜的神情眼底卻透露出不易察覺的緊張。

“秀玉?”

沈輕韞怔然。

這個丫鬟……不是被她打殺了嗎。

“姑娘,您該服藥了,再放該涼了。”秀玉端著碗將將往她麵前又送了送,帶著幾分催促之意。

沈輕韞沒搭理她,眯眼四下環顧,隻見四下白茫茫一片,她坐在廊下輪椅上,手中捧著溫熱的袖爐,涼風撲麵夾雜著些許雪花,冰沁沁的涼入心扉。

“下雪了?”她茫茫然呢喃。

“今年的雪來的格外晚呢,這才是初雪,下的倒大,半個時辰府上裏裏外外都白了,還怪好看的。”秀玉抿嘴兒接話道。

輪椅,初雪,服藥。

一幕幕畫麵漸漸跟記憶裏的重疊,沈輕韞不由自主的攥緊扶手,嗓音輕顫,“小侯爺呢?”

秀玉想了想道:“小侯爺在回府的路上,算算時辰,應當快到了。”

聽完這話,沈輕韞渾身陡然像是失去了力氣軟在椅子上,一顆心怦怦直跳。

她……回來了?!

承明二十七年冬,直到臘月裏京城才下了第一場雪,那場雪來的晚卻下的急,一個時辰便積了約莫半尺高,同年,她的弟弟沈意年入伍滿一年回府。

“姑娘?您怎的了?”秀玉見她神色莫名,情緒有些激動的樣子不由輕聲問道。

沈輕韞隻覺眼眶發熱,滾燙淚水滑落,心中說不出來的欣喜。

她竟然沒死,反而回到了七年前!

緩緩吐出一口鬱氣,沈輕韞強行壓下喜悅之情,寒日的冷風令她頭腦格外清醒。

倘若紀瑒死前說的那些不是騙她的,那麼在承明二十九年秋,弟弟被提為伍長跟隨項錳將軍出征討伐戎狄之時,便會受父親的繼室孫氏算計戰死沙場!

想到這,沈輕韞眼神漸漸冰冷,目光落在秀玉端著的那碗湯藥上,神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