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聞怔怔地想著，四周吵得不行，但他耳鳴，聽什麼都好似隔了一個世界。
遠遠的，好像聽見有人在尖叫驚呼，又是短兵相接，還有人高呼著殿下。
……怎麼還打起來了。
風不聞躺在地上沒動，周遭都是他的血跡，恍惚間隻想閉上眼歇會。
可自己好似被誰拖著抱了起來。
似乎還有人在喊他，聲音很熟悉，周遭該是在動，他聽到了呼呼風聲。
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忽然滴在他臉頰上，下雨了？
他木木然，又有什麼東西往自己體內灌，讓他好像少難受了些，耳邊的話語也漸漸清晰起來。
似乎……是容燈？
等等……
容燈？！
風不聞猛地睜開眼，外麵已經是一片黑夜，天色稀稀疏疏的掛著幾顆星星，晃了幾晃，最後慢慢重疊又清晰。
一同清晰的，還有容燈的麵龐和紅腫的雙眼。
他愣住。
這一刻恍惚又回到了無淵崖底的那一日，也是這般昏暗，周圍有火光明滅，他一睜眼就看見了她。
恍若初見。
風不聞忍不住想伸手撫下容燈的眉眼，確定一下這一切是否真實。
他也真的伸出了手。
可下一刻，他又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那些傷口已經不見了。
他立馬明白過來自己昏昏沉沉時感覺到的那些東西是什麼。
風不聞一把抱住容燈，容燈哽咽著錘他兩下：“你……你傻不傻啊……”
“燈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何將我救出來了，南歸蒼他，他……”
“他死了。”容燈吸了兩口氣，盡量穩住情緒，“我一睜眼，看見是他抱著我，直接就捅了。”
風不聞忽然有些想笑。
但他還沒出聲，腹部就傳來一陣絞痛，讓他整個人都不由頓了片刻。
容燈連忙扶住風不聞：“對……對不起……那些釘子……”
“沒事沒事，”風不聞抱住容燈，“我知道，不關你的事，我不在乎的。”
三魂釘一旦入體，就算十個水屬性把自己榨幹了也不可能救得回來。
沒有回天之力了。
“不會的，一定能有辦法，”容燈抬眼看他，“我一定……”
她猛然頓住，要出口的話瞬間沉寂下去。
她沒有辦法了……
其實剛才她會忽然醒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風不聞將她交給了南歸蒼。
因為就算順應了世界線，反噬已經發生了，隻不過不會再繼續加重，勉強有口氣活，想恢複還得慢慢來。
她能猛然轉醒最主要的原因，是世界線在南歸蒼將三魂釘釘入風不聞體內的那一瞬，忽然發生了逆轉。
換句話說，就是原本被定為主角的南歸蒼，因為其心性和行為的徹底轉變，一身罪孽，最終成為了反派。
再換句話說，也就是容燈乘其不備捅了南歸蒼那一劍，斷了他的心脈，也完成了任務。
而她在那一瞬間忽然有了力氣，也是得到的組織的暫時補償。
可為什麼是暫時……
容燈完成了任務，就該走了，組織會履行之前的約定，給她原來那世界的重生權。
而現在的身體，也會如煙般消散，從此不留一點痕跡。
容燈終於替風不聞博得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扭轉世界線。
可……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嗎？
風不聞兩次修為受損，一次折了一半，一次徹底成為廢人，都是因為她。
容燈泣不成聲。
她已經快理不出頭緒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帶著風不聞一路逃亡現在身在何處，隻知道已經沒了追兵，乘著夜色歇息，替風不聞療傷。
她就那麼和他相互抱住，又怕碰到他腹部的傷口，身子鏤空一段。
她用靈氣探過，那麼長的釘子，足足三寸，幾乎快穿透他的身子。
……這得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