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掩埋，天地借風塵收屍。
容燈長長呼吸兩口氣，穩了穩神。
這座城明顯便是被屠過，都不用腦子想，一眼就能知曉是誰幹的。
風不聞走在她前麵兩步，一身黑袍身影修長，一隻手負在身後，隱隱可看見那枚玉扳指。
這家夥會想些什麼呢？
容燈兩步趕上去，手從他胳膊縫隙裏穿過挽住，踮起腳尖湊上去往他臉頰親了一口。
風不聞猛地一愣：“……燈兒？”
容燈衝他一笑：“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已經讓凶手伏誅不是？也別太難過了。”
“我隻是在想，”風不聞默了默，“若是當年北梧並沒有發生叛亂，我也沒有被母親送到雙塵峰，而是一直跟著牧承業長大，會不會也變成他那個樣子？”
容燈微愣。
他又往遠處看了看，春風瑟瑟，這城中卻沒有絲毫春意。
“也許會吧，”風不聞自問自答起來，眼中竟然有些落寞，“有時候我還是能感覺到自己骨子裏深藏著一股狂妄與冷血，我也並非大家口中的那麼好。”
容燈聞言，忽然想起自己在幻境中看見的風不聞。
提刀剮肉，無情嗜血。
可是那些真的會發生嗎？
風不聞在世界線中確實是反派，他在麵對仇敵時下手也確實狠厲。
可他終究跟牧承業是不一樣的。
牧承業能為了自保屠盡兩座城池的百姓，後半生活在恐懼頹廢與逃避中，但容燈知道風不聞不會。
她兩步來到風不聞身前站定，看著他的眼睛：“沒有人能定義你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牧承業是牧承業，你是你，你身上雖然流著他的血，但你不是他。”
風不聞看了容燈許久，最後忽然笑一下：“謝謝你，燈兒。”
容燈拍他一巴掌：“跟我說這麼多幹嘛。”
兩人順著街道往前走，道路上都是沙塵，風一吹揚了漫天，容燈正想結個結界擋一下，風不聞拉住了她的手：“……不用。”
容燈微怔，隨即點了點頭：“好。”
她不知道風不聞在想什麼，也琢磨不透他此刻的心緒，但能看出來，他心裏並不舒服。
算了，陪他在這走走吧。
容燈心念剛落，眼前忽然亮起紅光，風不聞給她攔住了風沙，自己卻在結界外。
容燈猛地一愣：“風不聞？”
風不聞眼睛微咪，看不出來是在笑還是因為風沙：“陪我走走。”
容燈默了默。
風不聞的結界她破不開，隻得就這樣跟著他走。
路上沒再說話。
兩人從西城門進，東城門出，漫無目的地牽馬走著，等風沙平下來，容燈拍拍結界：“你收了吧。”
風不聞好似沒聽到，依舊望著前麵緩步走著，容燈開傳音陣：“風不聞。”
風不聞停步：“嗯？”
容燈盡量柔聲道：“沒風了，你把結界收了吧。”
風不聞如夢初醒，抬手收了結界，淡淡笑一下：“抱歉，剛剛有些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