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失去神誌的容燈嚐到甜頭,染了血跡的紅唇向上揚起,像成功捕到獵物的凶獸,眼裏全是興奮的光芒。

不夠,遠遠不夠,這些都太少了。

她乍然間轉過身來,兩手環上風不聞的脖頸,向前撲了下去。

風不聞腳下沒有力氣,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打算。

他就像片輕飄飄的葉子,被一陣風帶著墜落,衣袂搖曳,倒在了鋪滿落葉的地上。

疼嗎?

不知道。

肩胛早就麻木了。

他忽然有些慶幸那一劍沒再往下幾寸,不然他和容燈,無論誰都活著出不了這裏。

懷裏人寒冷如擁冰,頸間又是一陣猛烈地刺痛,他忍不住微張了口,卻還是沒痛呼出聲。

全身的力氣都在隨著那一聲聲吞咽而喪失,似是終於喝飽了,那深插入頸的獠牙忽然離了開去。

他不知道容燈有沒有恢複神智。

他也不敢去想容燈清醒過來,看見他後會怎麼樣。

他更不想變成走影,不想逼清醒了的容燈再下手殺他一次。

所以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風不聞用最後一絲靈力喚出不來,容燈俯在他身上沒動,也許是暈過去了。

這樣也好。

風不聞淡淡笑一下,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綽綽。他掙紮著推開容燈,向後爬了幾步。

接下來很簡單,提劍,閉眼,一劍貫穿心口斷了所有生機就好了。

就像他之前做了無數次的那樣。

風不聞最後看了容燈一眼,她正靜靜地伏在地上,經過這一夜,如雪的衣裙弄得很是髒亂,身上還蓋著他的外袍,看起來小小的一隻。

她還是穿紅衣好看。

風不聞想著,將劍提了起來,閉上了眼睛。

手順著慣力刺下,可下一瞬,長劍卻似被什麼力量阻斷一樣,伴隨著一聲叫罵。

“你個瘋子。”

他迷迷糊糊間看見容燈捏住了他的手腕,一道淡紅色的幽光從她掌心間亮起。

好像是雙生陣。

風不聞再也沒了力氣,長劍落地,整個人倒了下去。

這一夜似乎很長。

晨光熹微時,風不聞忽然感覺有誰踹了他一腳,緊接著是幾聲清脆的鳥鳴聲。

“還睡著呢?”

似乎有人蹲在了他的身前,鼻間隱隱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湊了過來:“也沒死啊?”

什麼沒死……

是容燈的聲音?!

風不聞猛地睜開眼,看見一張放大的,極其熟悉的臉在自己的上方。

容燈臉上非常不爽,眉目沉得簡直能把他直接生吞活剝。風不聞心裏卻似是什麼溫熱的東西猛然間全部綻放開來一樣,他一把抱住了她,鼻尖嗅到了容燈粘了不少血水泥水,且好幾日都沒有洗的頭發,不是很好聞。

但是很讓人心安。

他還躺在地上,眼前是漸漸明亮起來的天空和婆娑蕭瑟的樹枝。

可是好奇怪,他心裏明明高興得要死,一開口聲音卻是顫抖顫抖著的。

他緊緊地抱著她:“你沒事了,你沒事了……”

沒事你個大頭鬼。

這忽如其來的一抱簡直要把容燈五髒六腑都勒得吐出來了,她掙紮著推開風不聞,黑著臉似是要罵人,可一開口就止不住地幹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