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的味道在這寂靜的寒夜裏極為明顯,容燈眼中的綠光越來越盛,她跪倒在地上,手極力地撐著地麵,可空氣中那股腥甜實在是太過誘人了。
真的好香……
眼前人,該會多麼的美味。
那溫熱的,粘稠湧動的鮮血。
容燈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獠牙幾近要將手骨紮碎,血液濡濕了白衣,疼得她渾身發顫。
神誌終於清醒了點,她嘶啞咆哮:“走啊!”
風不聞卻捂著傷口趕了過來,另一隻手裏捏著兩個白淨的小瓷瓶。
“容燈,”他焦急地喚著,“把它喝了,會沒事的。”
風不聞拔開了瓶塞,卻被容燈一把打翻在地。
瓷瓶碎落,伴隨著容燈的吼叫:“我讓你走!”
她近乎絕望地大喊,發著綠光且布滿了血絲的眼中滑下兩行淚來。
沒有用的,這個時候根本沒有用的。
這幾個月以來,她隻要照見了月光,發作的就一次比一次厲害。
第一次時,一口血就能緩解下來,可現在不行了。
一旦失去神誌,她就根本壓製不住心裏的渴望,她隻想咬斷對麵人的脖子,喝幹他那溫熱甜美的血液。
風不聞會死的。
她已經聞到味道了,她知道風不聞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可也就是這味道,一點點從鼻尖鑽進來,然後像洪水猛獸,想要將她的最後一絲理智席卷幹淨。
太誘人了……
真的太誘人了……
容燈拿出把匕首,對著自己的掌心狠狠地紮了下去!
刀尖插入土中。
她沒出聲,拔出匕首扔在地上,血水順著手掌流下來,整個人逃一般地向後跑去。
風不聞隻覺得誰在自己心上狠狠地紮了一下,讓他幾乎痛得不能呼吸。山林漫漫,長夜也漫漫,月色皎潔如玉,他們沒有容身之所。
風不聞幾乎是做撲過去,從身後一把抱住容燈,眼裏滑下淚來。
“咬我吧,容燈……你咬我吧。”
他哽咽著:“你不要再傷害你自己了,你咬我吧,求你了……”
他真的不想再看見她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脈搏,隻閉著眼睛,不知道還會不會醒過來的樣子了。
他怕了,夢莊城一次後,他就真的怕了。
“求你了,容燈,你咬我……”他抱著容燈,這個女子,入了懷裏才發現她其實瘦弱得讓人不敢多用力。
可就是這麼個人,跳海的時候,拿刀紮自己的時候,幹脆利落,好像根本不會疼一樣。
容燈還在掙紮,可喉嚨裏的嘶啞聲越來越明顯。
風不聞知道她撐不住了。
他將自己的手臂向上移了移,湊到了容燈的口邊,獠牙貼著皮膚。
容燈似乎是頓住了,所有的動作全都一怔,整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
片刻之後,風不聞聽到她如之前所見的走影般嘶吼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徹山野。
下一瞬,臂腕間一痛,他聽到吞咽的聲音。
風不聞緩緩地笑了,還帶著淚光的眼眸輕輕合起。
這一刻的天地,似乎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