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獅鷲騎士如排山倒海一樣撲了上來。
曾經固若金湯,被稱為“風雷第二堅城”的天風城在這一刻已經是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會轟然倒塌。
大廈將傾,英雄奮起。
一直站在城頭的王慶看看陸定,終於咬咬牙,身體一晃,憑空消失不見。
下一秒他已出現在城門口。
“擅入者死!”這個白袍青年高呼著,手中已經多了一道淡淡的火影,在掌心跳躍閃爍,好像什麼出世的神兵。
“去吧!”王慶隨手一揚。
紅纓呼嘯著,向附近一名獅鷲騎士撲了上去。那名獅鷲騎士不驚不懼,舉起佩劍試圖阻止紅影的前進。隻是他長劍才劃出,脖子上已經是一陣劇痛,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團熊熊烈火已將他包圍。
“什麼東西?”獅鷲騎士們大吃一驚。他們臨死也沒有得到答案,因為那團火影好像一道鋒利的飛刃,在下一刻忽然分成了上百道,幾乎是同一時間在他們的喉嚨邊上劃過。
鮮血從每一個人的喉嚨裏射了出來,隨即被猛地點燃,連人帶獅鷲變成一團刺眼的焰火,驚豔的紅色,觸目驚心,比西邊的晚霞還要耀眼。
上百團火焰,熊熊燃燒,獅鷲騎士在不到十秒之內全數成了一堆枯灰,甚至沒有留下一點魂魄。
全場一片死寂。
城裏城外都停止了廝殺,每一個人都望著那個白袍少年和他掌心那點跳躍的紅色焰火,感到源自內心的恐懼。
“這是……”陸定神色凝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件東西,因為即使是當日被懷斯反擊逼得險些沒有被變成亡靈,王慶依然沒有用出這點紅火。
沒有人回答他。
庫爾四處瞥瞥,見無人答應,當即洋洋得意道:“報告老大,這是聖女的月經帶!”
“聖女的月經帶?那是什麼法寶?”陸定愕然。
“一種源自西商聖女第一次經血染紅後煉成,因此血氣十足,甚至能焚燒人的鮮血!厲害啊厲害!”庫爾搖頭晃腦。
“真的?”眾人全都聽傻了。
“真的,真的假不了!”
“少在那鬼扯,那是朱雀神炎。”一旁的紫大師悠悠吐了口氣。
“朱雀神炎?”沒一個人聽過。
“世間火屬性器物之冠。屬於三千八百年前的火神朱雀所有,後來朱雀在眾神大戰中被人圍攻而死,靈物擇主,神炎自己鑽入大地不見,不料幾千年後,會重現人間。這個王慶,不是一般人啊……”紫大師的話到此為止,延續了他一貫的高深莫測。
每個人聽得震撼不已,很多人覺得熱血沸騰。
每逢亂世,多有英雄輩出。王慶這樣的人,在平時也許隻是一個普通的將領,但每當滄海橫流,卻總能挺身而出,帶來神奇的表現,點燃群眾的熱血。
獅鷲騎士不愧是人間最強橫的部隊,在百多名先驅部隊被燒了個精光後,後續的人竟然依舊是悍不畏死,對準城門的裂縫橫衝直撞,魚貫湧入。
“找死嗎?”王慶冷笑著,手舞足蹈,指揮著那點神秘莫測的朱雀神炎,燃成一道血紅的火牆,將城門縫隙緊緊封鎖。
獅鷲騎士卻是視死如歸,在前一個化作枯灰後,後一個依然是麵無懼色地衝了進來。他們的連接幾乎沒有任何的銜接,王慶的神炎雖利,卻極為消耗體力,漸漸有些支撐不住,有了好些漏網之魚,一旁的四大狂劍士趕緊上前協助,五人一體組成一道烈火和劍氣交織的立體封鎖網,險險將城門封住。
鮮血像暴風驟雨一樣,染紅了天風城。
戰鬥,前所未有的慘烈。
城上城下,無數的屍體不停倒下,新的英雄前赴後繼。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在城門這方寸之地,至少拋下了上前具的屍體。空氣裏漂浮著不計其數的枯灰,被滾滾而來的灼熱氣浪逼迫,在半空紛紛揚揚,不肯落下。
血與火的糾纏達到了頂峰。
陸定一行人佇立城頭,每個人都看著陸定,隻是這個紅發少年卻沒有任何的指使。幫助誰,不幫誰,他都沒有明確的意識。
在經曆了從亡靈森林到天風城的旅程,特別是完成了懷斯的委托後,陸定前所未有地發現自己其實隻是這個大陸的一個過客。
誰勝誰負,與己無關。誰生誰死,都是自然。
前所未有的超脫感覺,讓陸定說不出的輕鬆。
他現在處於一種很玄妙的境界。眼前生生死死,枯榮不止,自己的靈魂卻像被整個抽離了戰場,淡然地看著這一切,說不出的風輕雲淡。
忽然,依蘭驚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她手指的方向,是獅鷲騎士的後方陣營,在那裏一條白線從地平線上升起,好像滾滾而來的海潮,朝前凶猛推進。
西商難道還有新的部隊到達?
很快每個人都發現那不是部隊,而是一片黑色的和紗一樣薄的雲霧。
自古戰爭就有天時地利人和的說法,特別是在魔法橫行,法術猖獗的戰場上,忽然出現雲啊風一類的事是再正常不過的,隻是以妖術著稱的藍顏妖精都覺得不同尋常,其餘的人自然更覺得詭異莫測。
麥思本來依偎在陸定身邊,一感受到那詭異的氣氛,全身金光一閃,下一刻已變成了一頂金光耀眼的鎮神盔,飛到了陸定頭上。
鎮神盔是上次陸定化身成九霄鵬王時,麥思受其感化變化而成,現在她體悟到危險,居然能自動生成。
“耍賴哦!”依蘭見了不依了,“陸定,我也要上來!”
“要來就來吧!”陸定淡然點頭,隨手一揮,變化的法訣變成一點金光射入依蘭眉心。依蘭領悟到奧妙,當即變成了一雙粉紅色的印有Hellokitty圖樣的可愛手套,老實不客氣地附在了陸定雙手上。
“討厭,我也要!”藍泡叫道。在陸定的幫助下,她變成了一雙藍色的靴子。
旁邊人看得目瞪口呆,卻誰也沒有想到現在陸定一身的裝束,就是後世有名的殺神套裝:鎮神盔、妖精手套、暴風靴和平衡甲。
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陸定的奇裝異服,天邊的黑雲如被狂風所推,瘋快而來,幾乎是一眨眼間,就已卷過了獅鷲騎士。
黑雲過處,所有的獅鷲騎士都停止了進攻,滿臉虔誠地望著天空。
城頭,就連一直神采飛揚看著城下打架的洛尼雙寶,忽然看到這團雲,也停止了聒噪,隻是傻傻地看著雲霧的逼近。
鬼財神望著那團白霧皺眉道:“那霧裏好像有亡靈的氣息。”
羅亦文搖頭道:“不止是亡靈,好像還有些別的。紫大師,您覺得……”他回頭去看紫大師時,才發現後者天塌不驚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來了。”紫大師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說得極端的艱難。
“難道是……”羅亦文輕輕呼了一口氣,卻終於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來。傳說中的四大強者,每一個固然都讓人仰視,但李牧雲和王動天一直是以仁慈著稱,作為死神的西蒙斯雖然也很可怕,卻一直在亡靈森林,人遠威不及,隻有嗜殺成性的凱文.歐一直是像一個惡魔一樣的存在。
凱文.歐從一出道就殺滅了十萬西商土著叛軍,一舉奠定了血魔教皇的地位,接著又是一人屠滅百萬風雲部隊,之後每有他出現的地方必然伴隨著濃烈的腥風血雨,到後來甚至是西商帝國許多教廷供奉的他的畫像都是以鮮血畫成。
所以即使是從亡靈森林出來的羅亦文,在驟然想到城下來了凱文.歐,也不由變得呼吸急促,險些沒有從新變回骷髏。
隻是當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望向陸定的時候,卻發現這個謎一樣的少年,竟然微閉著雙眼,臉色平和,倒不像是處於暴風驟雨的戰場,而是在和風細雨的春日原野。
他竟然可以這樣?
每一個人對陸定的佩服已經變成了崇拜。如果說曾經的陸定還隻是有資格挑戰四大強者的話,在連續戰勝了王動天和李牧雲後,他非但已經躋身四大強者的行列,甚至超過了這些前輩。
現在的陸定,已經卓然成家,是真正的一代宗師,自然可以無視整個天下,即使麵對的是凱文.歐,也不足以讓他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