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衣女子唱到此時,似乎在用盡生命力地彈著古琴,狂複癡,悲複痛,琴切,歌啞,心碎!
曲慢慢平緩,似路慢慢在回暖,往南方的路,過了長城,過了黃河,就是家了,可是家鄉故園,卻不再是兒時的繁華模樣。
董卓火燒了洛陽城,白骨堆可會告訴我,我的親人是哪一具?
“悠悠三千裏,何時複交會。念我出腹子,匈臆為摧敗。既至家人盡,又複無中外。城廓為山林,庭宇生荊艾。白骨不知誰,縱橫莫覆蓋。出門無人聲,豺狼號且吠。”
嚴翼他們眼前,滿目的白骨堆聚合成了一個個操琴人,一個個的歌者,與白衣女子同彈同悲,連那豺狼的長嘯也如此蒼涼。
“煢煢對孤景,怛吒糜肝肺。”
當此句出,眼前又隻剩下白衣女子一人了,她獨自一人,她停住了琴聲與悲歌。
她轉過頭來,絕美的容顏,空空的眼神。
凝望著嚴翼。
嚴翼從她眼中看見了自己,在那艘極度的繁華與熱鬧的郵輪上,他感受獨孤與痛苦。
弦已斷,淚已幹,那白衣女子張口清唱:“登高遠眺望,魂神忽飛逝。奄若壽命盡,旁人相寬大。為複強視息,雖生何聊賴。托命於新人,竭心自勖勵。流離成鄙賤,常恐複捐廢。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
“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
人這一輩子,隻能在無盡的痛苦中度過了。
麵前這女子,就是這麼過來的。
兒時太美好,年少時太浪漫,懂事以後,才知道,讓時間變慢的方法原來是痛苦,無盡的痛苦。
可時間卻無法倒流。
在嚴翼四人還在失神之時,四人眼前出現了一座高聳的牌樓!
“不好,又是女鬼!”勞拉說道。
難道又是貞潔牌坊。
那就可怕了!
這白衣女,必定會是個厲害女鬼。
蔡文姬可是中國曆史上,列入正史《後漢書•列傳•列女傳》,正兒八經的列女啊!
不是貞潔牌坊。
嚴翼輕按了一下勞拉的手,讓她放鬆些。
牌樓上寫著兩字‘夏門’。
嚴翼從牌樓中,可遠遠望見裏麵有一座高樓。
巍然聳立,層層疊疊,龍旗招展,有雙台龍閣鳳閣,有雙橋相連。
窗門都用銅製,流光異彩。
主樓頂上更有一隻銅雀,舒翼若飛,神態動人。
那白衣女人已經消失了,她的聲音響起:“諸位放心,我本可以用焦尾琴聲,讓你們悲傷至死。
弦斷自然有因,若不是這兩位奇女子解救了九個烈女,可能弦也不會斷的。你們請吧,‘天蒼蒼兮上無緣。’有緣再會吧……”
“謝謝。有緣再會。”
嚴翼一行人走入牌樓中,便似換了人間。
頭頂居然不是天空,而蔚藍色的大海,這時已經是伴晚夕陽已然西下了。
隻見群星和銀河似乎正從東方墨色的海水中湧出一般。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嚴翼不由得念起曹操的這首千古名句,“原來,曹操是在水裏看見的,難怪會說若出其裏!”
“曹操的《步出夏門行》裏的夏門真的是在海邊,而不是史學家認為的破敗了的洛陽城門。”柳教授歎道。
“那這是碣石台,也是消失了的銅雀台!我如果是曹操,也會選擇葬在這裏的。銅雀台不是在漳河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教授興奮異常,對於他這種考古專家而言,這銅雀台在他心中好比一個故宮博物院一般重要。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我們已經遇到兩個三國美女,貂蟬和蔡文姬,不會連你祖先周瑜的老婆小喬也在這兒吧?”嚴翼走在空曠的台階上,和周瑾說道。
“那我不是要叫她祖老奶奶了?!”一行人緊張的神經現在稍微放鬆了些。
“OH,天呐!”勞拉最先走上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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