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誰?”勞拉還是急切地問。
“是她嗎?!”一腳登上心宿平台的嚴翼說道。
隻見東方蒼龍心宿的平台上麵站著一個女子,背對著嚴翼他們,一身白衣,長發拖地,狐裘軟蝟,款款獨立。
嚴翼先上了平台,保持著戒備狀態。
那女子一直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不知道嚴翼他們來了。
周瑾也登上了平台,連忙回頭去拉柳教授。
最後,勞拉也上了平台,可那女子依然一動不動。
機關聲響起,心宿平台的鐵鏈全都消失了。
“這是?”嚴翼輕聲問道。
“難道是‘心月狐’的星官?”柳教授也不知道這素雅背影的女子到底是什麼。
“‘心月狐’?狐狸精?”周瑾疑問道。
此時,那女子說話了:“諸位遠來,明公正在休息,交待我好生款待,我撫琴一曲予諸位聽吧。”
雖背對著,但女子氣度,讓嚴翼四人不敢妄動。
女子身邊忽現一椅一案一香爐一古琴,香煙嫋嫋,女子緩緩坐下,道:“諸位也請坐吧。”
嚴翼四人的身邊也出現了四把古櫈。
嚴翼四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何意,卻不由自主地坐下了。
“焦尾琴!”柳教授看到女子案上的琴,輕聲驚歎。
《後漢書•蔡邕傳》:“吳人有燒桐以爨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焦尾琴焉。”
“是蔡文姬?”嚴翼知道這琴是漢末大賢蔡邕所製,蔡邕也就是著名的女詩人蔡文姬所製。
白衣女子並無表示,隻是開始撫琴,古琴悠,如泣如訴,如塞北風雪,如邊城古道,如長河落日,如天涯落雁,如大漠駝鈴,如少年十八出塞去,卻是馬革裹屍還……x33xs.com
白衣女子悲唱:“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誌欲圖篡弑,先害諸賢良。……”
這白衣女子所唱正是蔡文姬自傳性質的五言古詩《悲憤詩》。
當唱到:“卓眾來東下,金甲耀日光”。
琴聲恢弘,大調高聲!
嚴翼眾人見這心宿平台,變成了虎牢關前,十八路諸候,天下英雄齊聚,旌旗招展,萬馬奔騰。
當唱到:“斬截無孑遺,屍骸相撐拒。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長驅西入關,迥路險且阻。還顧邈冥冥,肝脾為爛腐。所略有萬計,不得令屯聚。”,
琴音幽嗚,悲莫悲兮骨肉離。
這平台上,已是白骨成堆。
幻像中,有流寇四起!
刀光血影,人頭落地。
馬邊,槍頭上,旌旗上,不知掛了多少人頭,
而馬後,牢籠中,馬繩後,不知有多少婦人,正在淚流不止。
再接下來,歌聲與琴音皆如夜晚聽哭聲,越行越遠越聽聞,越來越近越心悸。
唱的是:“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語。失意機微間,輒言斃降虜。要當以亭刃,我曹不活汝。豈複惜性命,不堪其詈罵。或便加棰杖,毒痛參並下。旦則號泣行,夜則悲吟坐。”
焦尾之琴,南國桐木之聲,到北地也不會水土不服,反而因為幹噪,更能發出空與悾之聲。
可哭有何用,悲有何用?
天下已亂,世無英雄,那就來一個奸雄吧!
“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
生不如死,死不可死,奈之若何!!!
接下來這段,最讓嚴翼他們四人心中動蕩!
“天屬綴人心,念別無會期!”
嚴翼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了雲英,還有柳教授的女兒柳晴,還有勞拉她的父母,不禁悲從中來。
連周瑾也是聽得珠淚兒流,這個女娃娃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去,豈複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癡。號泣手撫摩,當發複回疑。”
“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