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簫被樂遙這急慌慌的動作惹得好笑,壓下那點旖念,上前幫樂遙把衣服穿好,手掌若有若無地碰過瑩白柔韌的軀體,傳遞暖熱的溫度。
胡九簫虛虛地擁著樂遙,低眉含笑:“阿遙玉體絕倫,合該藏起來不為人所見。”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肩,樂遙激起了一陣輕微的戰栗,皮膚上立起一粒粒的小疙瘩,連脖頸都燒紅了。
這等言語動作,已經是赤裸裸的調戲了。
樂遙不知是該感歎胡九簫這等端方君子似的人物也有這一麵,還是該驚訝君子調戲起人來都是這麼文雅的。
隻是樂遙眼下耳朵尖尖都紅透了,驚惶得不知如何應對,胡九簫一邊幫著紅透了臉的傻狐狸穿衣服,一邊不動聲色暗暗又占了幾處便宜。
穿好衣裳,綰起滿頭青絲,從袋裏抽了支簡樸的木簪固定住,胡九簫打量一番,目光落在簪子上,又輕輕移開。
看到局促窘迫的小狐狸,胡九簫輕輕一笑,俯下身去,輕描淡寫地放出最後一個重磅炸彈:“娘子,為夫梳的頭可好?”
熱血“轟”地湧上頭,樂遙暈了一般,臉頰紅透,雙眼明亮異常飄忽不定,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還是落荒而逃般跑出了破茅屋,看也不看旁人,悶頭一口氣衝到了街上。
沒有胡九簫在旁火上澆油,臉頰上的熱度慢慢散下去了。
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繁忙,樂遙沿著不起眼的角落慢慢走著,平複激烈的心跳。
難抑的心潮慢慢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困惑與悲哀,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那個想過無數遍的問題上。
樂遙用力擦過還發著熱的臉頰,是絲毫不疼惜自己的力度,留下一道紅紅的印記,一遍又一遍。
手腕被人抓住了,胡九簫無奈道:“阿遙,別擦了,臉上很幹淨。”
樂遙瞅他一眼,當真放下了手,不再擦了。
兩人並排走了一段路,誰也沒有說話。
胡九簫不住用眼角偷偷看著樂遙的臉色,試探著問道:“你生氣了?”
樂遙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聞言隻是搖了搖頭,問道:“我們去哪?”
……真的沒生氣麼?胡九簫暗想,還是不大放心地觀察著樂遙的臉色,道:“你想去哪,我跟著你。”
竟是和馬車上的話一樣。
樂遙停了腳步,有些驚訝地望著他,看出胡九簫不是在開玩笑,心裏湧一股細微的感動和溫馨。隻是想到他能去哪裏,不由又是一陣迷茫。
天地之大,他又有何處可去呢?回憶這短短半生,真有如陌上飄塵,風一吹,就零落四方,漂泊無定。
茫然無依之情頓生,不由悲從中來,樂遙強自壓抑著悲意,依舊是掩不住麵色黯淡,低聲道:“我沒地方可去。”
許是感受到了樂遙的悲苦,胡九簫輕輕按了按心口,礙著大街上人多口雜,隻是牽住了樂遙的手,清朗的嗓音壓到沉雅,低聲安慰道:“還有我在。”
樂遙咬緊牙關,激烈的情緒在輕柔的話語中慢慢放鬆下來,低垂的目光落在胡九簫握著自己的手掌上,沉默地點了點頭。
胡九簫領著樂遙,打聽到了城中的租賃屋子,前前後後跑了幾天,尋了處位置清幽的幹淨院落,暫且算是有了屬於自己的容身之地。
付下半年租金的時候,樂遙麵上閃過驚訝的神色,隻是沒有當場發問,等東家走了以後才問胡九簫:“你哪來這麼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