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知錯就改(2 / 2)

然而出乎張小須的意料,老劉不但沒問病情,而且說:“您看還能支持多久,不行我把她拉回去得了。”

張小須強壓怒火,心想,什麼人啊,見人病重就放棄治療啊?那麼還要醫生做什麼?於是說:“那不好說,剛打那一針恐怕難以控製病情,下一步病人可能會昏迷,但是不要太緊張,我們會盡力的,希望你也配合好醫生。好了,你去照看她吧。”看來沒必要再談下去了,再談下去說漏了嘴,到那時可沒人幫他。

送走了老劉,張小須的心稍微平靜,坐在那兒想著該怎麼辦,然後他又翻出王花的病例,略加思忖,“刷刷刷”下好醫囑,然後寫好方子交給護士站的程心蘭。心蘭接過方子一看,勃然大怒:“怎麼還灌腸啊,你給她灌,這麼會折騰人。”張小須拍拍程心蘭的肩頭說:“心蘭姐,就算幫小弟弟一把。好不好?”

程心蘭香肩一抖說:“真賤!”

從護士站出來張小須直奔6房,隻見王花躺在床上已經沉沉睡去,心想可能是昏迷了。老劉說:“沒事了,睡著了。”張小須沒搭理老劉,而是翻開被子看看,兩腿之間,王花已經尿濕了一大片,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昏迷了。張小須說:“尿床了,給她墊些東西,別柒著了。”老劉很是吃驚,找來了一疊衛生紙說:“這麼大的人了還尿床。花,欠欠**,給你墊點紙。”喊了數聲,不見動靜。老劉有些急了,忙問:“這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不行了吧?不行我把她拉回去吧,不能在這咽氣啊。”

張小須知道肝硬化是不治之症,晚期隻有換肝髒,別無他法。若整天內科治療,結果隻能是人財兩空,何況對方是個農民,平時在地裏刨食吃,那裏有那麼多錢給他所謂掌櫃的看病啊,家裏肯定已經花幹,但出於夫妻感情,還是硬撐著給王花看病,其實王花的死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解脫,不然才40歲的他看起來就像60的人,整天走路都是磨磨蹭蹭的,完全沒了中年人的活力,是生活的壓力壓彎了他的腰啊,同誌們。所以見王花病重,老劉也沒有太多的**再去搶救,不如早些做個了斷的好。

張小須說:“別急著回去,到明天早上,再堅持8個小時好不好?如果那時候再不醒,再走也不遲啊。”

老劉說:“好吧,等等看吧。”這話說的有氣無力,好像是生怕妻子再醒過來一樣。

老劉的事情剛剛忙完,5房的病人又叫了,說是病人忽然不再吵鬧,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張小須跑步來到5房,隻見劉蘭枝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生死懸於一線。張小須掏出聽診器聽聽,兩肺呼吸音還算清晰。張小須對身旁的程心蘭說:“血壓。”程心蘭熟練的給劉蘭枝測完血壓說:“沒有血壓。”張小須氣喘籲籲的說:“兩路水快速靜滴,一路用上多巴胺針100mg,快去準備。”不大一會兒程心蘭推著搶救車來到5房,給劉蘭枝紮上吊瓶。正當大家忙忙碌碌的時候,忽然劉蘭枝睜開眼睛說:“我得的是什麼病?”張小須大驚,難道這就是人們長說的回光返照?張小須以目視老張,希望老張能告訴她。劉蘭枝雙眼炯炯有神,繼續追問:“我得的是什麼病?”

張小須沒理會她,而是讓程心蘭再次測血壓。結果是仍然沒有。張小須緊盯著老張,心說,你快說啊,你讓病人憋在這兒不走,你居心何在啊你?

老張忽然間老淚縱橫:“是癌症,胃癌啊,我沒辦法啊?”說完便趴在床上泣不成聲。

劉蘭枝聽到“癌症”兩字後緩緩地合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還好,她也死能瞑目了。

張小須知道這樣的病人搶救是隔靴搔癢,象征性地按了幾下,卻是毫無意義。老張說:“算了,大夫,她也算是解脫了。讓我們回去吧。”說完掏出手機打家裏的電話。

張小須,程心蘭返回辦公室,都嗟呀不已,人啊,生命力是如此頑強,臨死了還能睜眼詢問病情,看來有時影視劇裏的鏡頭也不一定全是假的。

為了觀察王花的病情,張小須一晚上都沒睡覺,不知道往6房跑了多少趟。這個任務程心蘭說什麼也不接,因為去6房必須得經過5床,因為劉蘭枝還直挺挺地躺在5房的病床上。直到早上6點鍾,劉蘭枝的家人來把她拉走後。程心蘭才敢詢問6房的情況。張小須賣了個關子:“自己去看。”

程心蘭來到6房,看到王花正坐在床上吃早餐,心想張小須這一晚上沒白忙活。見到程心蘭,老劉向程心蘭誇獎張小須,說張小須太負責了,一晚上都沒睡,看,治的多好。程心蘭返回辦公室時心想你是不知道張小須都幹了什麼,如果知道,你老劉不掐死他才怪。

早上交班,張小須對王花怎麼煩躁,怎麼用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說的非常詳細,卻對打了一針魯米那隻字不提。

下夜班回寢室的時候,張小須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好懸啊,以後可得注意,一定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再犯這樣的錯誤,那可就是犯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