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祁有些窘迫,被這樣直白揭穿實在令人難堪。“這事兒父皇找他做什麼,他又做不了主。還是有別的什麼事,父皇不願明說。”
“嗬,那個女人都能知道的事,難道我就不知道?你說說這些年來多少事兒都是過了他的手,外頭都傳遍了,林大人深得帝心,凡有所求,皇上莫不準奏。”太上皇說的到都是真話,卻沒有將所有的事都說出來,“你若實在不信,去問他就是了。他是你一手提拔的,有什麼值得你懷疑的?”
君祁可不能全然相信他的話,“父皇是過來人,難道不知這人心有時候是最難捉摸的,尤其身為帝王,有時候身邊出了叛徒,也不足為奇啊。”
太上皇歎道,“你這話若是叫有心人聽去了,豈不又是一場風波。我竟沒料到你同他能走到今天,隻是你的性子真該改改。若是我此刻於他不利的話,你難不成真的要懷疑他?若沒有前頭這些事,我倒真想把他除了,帝王的心中就不該有牽掛,遲早會拖累你。”
君祁沒想到太上皇能如此直言,一時無以應對。太上皇既然有此打算,必然是有足夠的把握能讓他們二人反目成仇。到時候他能不能相信如海,還真難說。畢竟這回隻是召見,他就有些猶疑不定。從前的如海一直在他掌握之中,他也就沒有多想,如今越發的放開手去,乍一提及,便有些不放心。
太上皇歎氣,若非真的看透了林如海也是真心相待,他絕不會如此心慈手軟。隻要他在一天,就決不能讓林如海威脅到君祁的皇位。如今他沒辦法再盯著了,幾經思索這才決定相信林如海,也是不想當年的悲劇重演。都說外甥肖舅,沒想到這兩個兒子都栽在了男人手裏,大概也是隨了他。
當天下午,君祁同君祜談了許久,入夜就派人把他送回了江南。自然沒有把他放了,不過換了個地方軟禁。好在君祜這會兒一點也不反抗,得知當年蘇家救下的女兒和蘇家的女兒都好好的,竟還向君祁道謝,隻是並不願再見她們。
自那以後,高麗大軍的攻勢就弱了不少,北靜王趁機大舉反攻,總算是化被動為主動,真正的主導了整個戰局。而一月後,君祜所在的一座江南小院,迎來了遠道而來的另一位主人。
君祁將太上皇所言藏在心裏,隻撿著君祜能說的事告訴了林如海。臨了抱著人歎道,“大哥和我當真是親兄弟,他背後有一個不顧身家性命全力支持他的蘇明安,我卻也不差,有你這個好幫手。他倒是沒說錯,你們倆都是賢內助。”
林如海卻有些心虛,自問不如蘇明安那樣能夠犧牲自己的孩子,更是連蘇家上下都不顧了。不願再說這些,他便換了話題,“如今前線捷報連連,想必離大軍凱旋歸來不遠了。”
君祁還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也就不再說“賢內助”的話,“若是韃靼不橫插一腳,大約一月之內就能收兵。就怕韃靼野心不死,搞個突襲。現在耶律定在韃靼的勢力可比從前還大,兵力布防這樣的事探子輕易打探不出,因此我還有些擔心。”
林如海道,“韃靼肯借兵,其中未嚐沒有蘇明安的手筆,或是許了其他的好處也難說。韃靼如今每年都派人來朝,便是耶律定和耶律齊來才來過,若不是知道將有內亂,豈會貿然出兵。韃靼即便在暗中練兵,軍需用度卻是沒辦法遮掩的,他們所練的又主要是騎兵,馬匹增減更是明顯。要我說,散點消息出去,畢竟解決了內患也是喜事一樁,很該讓他們一塊兒高興高興。”
君祁笑道,“對對對,此計甚好。不過還得提醒著水鈞小心點,一旦被兩麵夾擊,可是不好受的。嗨,真不該讓水溶也跟著一塊兒去,若是傷了哪兒,你豈不是要心疼了。”
“才說正經事呢,怎麼又扯這些。”林如海不耐煩提水溶,便有些不高興,“他老子帶著他呢,還怕出什麼事。你若有功夫還是多去太上皇和太後那裏走走,難得的孝名可不能丟了,外頭老百姓可都在交口稱讚呢,堂堂天子親自侍奉湯藥,日日不間斷。”
君祁道,“老爺子昨日開始就不能進食了,至於那位太後,哼,若不是老爺子說自有打算,我豈能讓她活到今天。”
雖說太後對他有養恩,可大哥的事兒可都是她弄出來的,當年母後難產也有她的手筆,一樁樁一件件,別說是家法,就是國法也難容她。不過明麵上她到底還是太後,是皇帝的生母,不能怠慢。好在還有太上皇在,當年她費盡心思要爭寵,如今就讓她隨太上皇而去,竟是替她圓了心願呢。
一場雷雨過後,太上皇安心的閉上了眼。太後悲痛欲絕,翌日便纏綿病榻,不出一月就和太上皇一塊兒到黃泉路上團聚去了。
與此同時,前線的捷報傳來,大軍狠挫高麗,不日便可班師回朝。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今天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