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去,是這個時辰嗎?”
“早點去擠個好位子,別嗑那瓜子兒了,走走走。”
“哎,你們看那邊兒,紅彤彤一片呢。”
“喲嘿,好像是一溜兒的新娘子,今兒不是帝後接受朝拜嗎?誰趕在這個時候嫁女兒?”
“是不是宮裏的儀仗啊,瞧她們排成的樣子,說不定是宮女呢。”
一群人結伴往午門城樓前走,趁著立後大典前來朝拜帝後。可還沒到時辰,已經烏泱泱聚集了一片的女子。她們麵帶藍色麵巾繡牡丹花,卻身著嫁衣,早早占了城門前最正中的位置,聽早來的路人說她們天蒙蒙亮就聚了過來,這一會的功夫已經哭暈好幾個了。
“我的天爺,這樣鬧不怕被官老爺拖走?”
“這些容巾聚眾造勢已經不是一兩回了,幾個月前桐音齋那事兒你們都還記得吧,鬧得滿城風雨。再說了都是些女眷,現下朝廷又重起了商賈,既然造不了反,官麵兒上也懶得管。”
“那是,這銀子使下去了還怕什麼,剛剛我去問了個懂行的,說這些容巾給軍巡院的老爺們送了這個數。”說著那人扯住袖子對眾人比劃了一下,所有人嘩然。
“這朝廷的告示上說帝後體恤百姓,為了節儉隻辦這立後大典,免了大婚,放咱們這的說法那是白占人家姑娘便宜,你們說這皇後能幹嗎?”
“有什麼不能幹的,她不當有的是人搶著當。再說了她也不是黃花大閨女,妃嬪裏抬舉的身份,想皇帝也覺得沒必要。”
“嗐,你們不說,我還以為皇帝不用成親呢,直接點誰誰就是娘娘。”
“真想看看那皇後的臉色,自個做不成新娘子,倒見了底下一群新娘子,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子。”
這群人圍在一處嘰嘰喳喳地笑地前仰後合,拿了瓜果出來邊吃邊等,看看一會得是個什麼景象。
立後大典一切從簡,帝後二人在太和殿行了祭典,又受了百官朝賀,由禮儀使臣引到城樓上接受萬民朝拜。之後皇後要去坤寧宮受命婦朝賀,結束了這些還有宮裏一套規矩一直忙活到夜裏。
彼薪一日都陪著綰昭,其實晌午後的儀式不必他再陪同,但彼薪默默不語一直等在綰昭身旁,看著她接受完所有的朝賀,直到入夜。
宮裏的老嬤嬤準備了一套的彩頭,滿床的紅棗花生桂圓瓜子,又備了合巹酒,生餃子,和絞發的紅剪子。
彼薪與綰昭一言不發,身著隆重的朝服坐在床頭,一大群宮人按照禮數,一道一道的就要上。
“這些規矩都免了吧,朕與皇後說說話。”彼薪揮手道。
老嬤嬤們麵麵相覷,欲言又止,領頭的看了眼李和的眼色,都擱下東西,低頭撤出殿外。
終於,坤寧宮內隻剩下他二人。
彼薪不知怎麼對綰昭開口,昨日柔豔的死,今日城樓上的委屈,還有這尷尬的身份,他從內心覺著有些對不住眼前的女子。
“皇後近日辛苦了。”
綰昭瞧了彼薪一眼,麵色並無不妥,對彼薪道:“榮貴妃的喪儀不好潦草,臣妾以為追封皇貴妃吧。”
彼薪點點頭,眼神閃躲到別處,道:“皇後做主吧。”
綰昭順手撿了一顆桂圓剝了就吃了,也不看彼薪,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又準備再去摸一個來吃。
彼薪默默瞥了她一眼,起身親自端了桌上的點心擱在綰昭身邊,自己坐到遠處的榻上,摘了朝冠抱著腿看著窗前的燈影。
“昭兒,你怨朕嗎?”彼薪輕輕道了句。
綰昭看著彼薪對著燈影發癡,側著身沒頭沒尾的來了這一句。綰昭知道是柔豔的事激到彼薪了,這位多疑的君王大概也怕她有一日也自戕逼他。
“隻要皇上還需要臣妾這個皇後一日,臣妾便不會擅離職守。”
“你這話說得巧妙,堵得朕沒話說。”
“臣妾所有,皆拜皇上所賜。母儀天下,光耀門楣。旁人求之不得。”
彼薪略側了側,瞥著綰昭道:“莫說旁人,那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