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請了民間高人來看,那高人看了兩回本來沒什麼用處,但見了府裏賞錢豐厚,就使出渾身解數,驅鬼喚神。流複竟有了反應,也不終日鬱鬱倒在一處不起,而是喜歡在院子裏到處走,見人也能說兩句話,食量比以前大了許多。
那高人領了許多賞,臨走前留了一包靈藥,單獨流複囑咐按照他之前給他吃的方法,心情鬱結之時服下少許,配熱酒發散,心情就能好轉。流複覺得吃了這藥神明開朗,就問高人秘方,願重金相購。可那高人故作姿態,說靈藥凡間難以製得,囑咐流複不可與旁人說起此靈藥,因為是仙山上開過光的,被凡夫俗子見了就無用了。流複便謝過高人,自己藏起藥來隻要心中愁苦就挑一點來配熱酒飲了,避著宮裏跟來的禦醫,省得他盤根問底往京城裏修書。
焱王和渝王見流複時而低沉時而亢奮心中覺得古怪,但他爺倆在封地安樂慣了,最怕沾染京城的事惹到麻煩,即便擔心但也不好過問流複的事情,隻能由著他去。
又過了段時日,禮部封誥正使何景吝上王府請安。景吝跟著下人尋到流複,隻見一舟一琴孤單單漂在池塘一側,流複扶著舟敞著袍子把身子泡在池塘裏,嘴裏高聲念著詩。侍從們都慌得站在岸邊喊他上來,卻沒一個人敢把他拉上來。
“淩扶搖兮憩瀛洲,要列子兮為好仇。
餐沆瀣兮帶朝霞,眇翩翩兮薄天遊。
齊萬物兮超自得,委性命兮任去留。
激清響以赴會,何弦歌之綢繆。”
景吝見此脫了外袍和靴子,“噗通”一聲跳下水把流複撈了起來,拖著他到了岸邊。流複一碰到那岸邊的地,皺著眉道:“熱。”
景吝不管這些直接把他拖了上來,吩咐人趕緊伺候二爺更衣,這才有幾個侍從架起流複往屋子裏走。景吝也去換了身中衣,穿好袍子正了正衣冠去給流複請安。
流複在池水裏泡了半天,又吃了兩壺冰茶,人才安靜下來。流複歪在榻上神色倦怠,景吝進來請安,他就隨手一指讓他坐下說。
景吝是壽彭侯府裏的公子,也是侍讀出身,隻是比流複大許多,早在他們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入了禮部當差。景吝忠厚仁善,彼薪流複小的時候常在功課上指點他們一二,流複高興時還喊過兩聲何兄。
景吝忽然受命入渝,他沒想到這麼匆忙就要行如此要緊的事,況且二爺身子不好,情緒不穩,他也不知道宮裏怎麼突然這樣安排,他隻能一路盡力調度。可流複一直不理會封誥武侯祠一事,聖上的意思是玄親王替主祈福,這多少天流複連武侯祠的門檻都沒碰過一下,如今聽說流複身體好轉,他也不能不來請示。
景吝起身行禮道:“封誥儀式已是尾聲,往下便是重修忠興公金身,臣來討二爺一個示下。”
“要修便去。”
“隻二爺多日未去祠堂進香祈福,怕不合規矩。”
“本王是親王,那個什麼公,要本王去見他?”流複半眯著眼,有些困了,倚在一個引枕上休息。
景吝有些為難但還是道:“二爺至少去上柱香,臣才好去安排下麵的事宜。”
“誰怎麼了,要上香?”
“臥龍先生,諸葛仙師顯聖,您奉詔入白帝城替國主祈福。”
“替劉備向諸葛亮祈福?”流複迷茫的看著景吝,心不在焉,神思恍惚。
“是替當今聖上。”
“我才不要替他呢,他都不理我了,不要我了。”流複趴在小幾上委屈地嘟起了嘴。
“您莫要如此說,陛下是惦記著您的,過幾日便有京城的賞賜入府。”
“那是給三弟的,又不是我。”流複閉上眼嘟囔著。
景吝瞧流複這個樣子,忍不住又要拿出長兄風範來勸導:“二爺已經是成府的正經親王,若是還是一副經不起事兒的樣子可怎麼好。”
“本王怎麼經不起事,就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本王也不皺一下眉頭!”流複拍案而起。
“那連現在這點事兒都不問一問,還說什麼上陣廝殺?”
流複搖搖頭,又擺擺手道:“知道了,本王呢,會親自去上香的,替聖主祈福。”
景吝歎口氣道:“千萬記得,還有也多仔細自個身子,別作踐壞了。”
“名士風度,不算作踐。”
景吝聽著心裏不敢苟同,於是一拱手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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