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孫閣老懷師獻計 柳寧妃救友請封(1 / 2)

離先帝駕崩不覺過了一個多月,彼薪忙於政務,又時時不順心,人憔悴了許多。流複雖想幫稱,奈何身無職位,沒有權勢,隻幫著批些奏章。可內閣總借各種名頭駁回彼薪的批文,明裏暗裏總有心拿捏這兄弟二人。

一日,流複進了啟夏宮,彼薪臉色極差,見流複來就指著堆積如山的奏章冷笑道:“看看這些駁朕的大臣,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朕!”

流複打開奏章一看,全是對彼薪要立流複為議政王的批駁。大多數是言官的反對之言;還有禮部聯名奏疏,他們不是言官,不敢指手畫腳,隻說群臣反對,實在不好執行;內閣則推委說已經按皇上意思去辦,但禮部不肯,他們也沒法子。這麼一推卸責任,全都推的幹幹淨淨,旨意又被封了回來。

彼薪熬著紅紅的眼睛說:“朕要做什麼他們都要攔朕,駁回多少奏疏,最後還不是得他們說了算?朕還是不是皇帝!”

流複早想過此事多日,彼薪被駁,全是因為外頭大臣串通一氣想把持朝政,而要解決此事,就需要一個突破口,然而彼薪當局者迷,一時看不清真相。

流複把奏疏擱下,嚴肅道:“皇兄難道不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嗎?皇兄每每批了詔書交給內閣去辦,他們就推卸責任都怪六部不好,六部又找那些整日不著邊際的言官當擋箭牌,皇兄忙於各處,永遠顧不周全,說到底還是因為內閣不肯負責任。皇兄不必去管底下的臣子,那是內閣的事,隻要看緊內閣那幾個大臣,事事責問他們就好,實在不行便可略施懲處,他們自然曉得此中厲害。”

彼薪聽此陷入沉思,突然眼前一亮,笑著拉了流複的手道:“還是複兒聰慧,一席話讓愚兄頓悟。”

流複笑道:“皇兄器重,臣弟不敢不盡心。”

“不光是為了朕,更是為了社稷還有皇室的體麵。”彼薪拍著他的手說。

流複待了一個時辰就去了。彼薪讓李和把內閣督辦封議政王的大臣叫進宮來。

內閣之中,大臣們各自忙著批文書,並不寬敞的房間裏坐了七個老人,這是這個帝國權力的中心,皇帝,大臣仿佛都在掌握之中。孫磐晉還記得他的老師,上一任首輔,也是當年他考進士時的主考官。那整屆的進士都是他的門生,孫磐晉隻是不起眼的一個。

但有一次老師拍著他的肩膀說:“可堪大用。”他在塵埃中感受到希望,從翰林院編修到內閣大學士他努力向前,不辜負老師的希冀。

就是孫磐晉進內閣的那一天,老師離開了這,他還是老了,在權力的漩渦中掙紮不動了。孫磐晉怎麼也忘不了老師對這小小閣樓的最後一瞥,轉臉便是老淚縱橫。他為朝廷付出一生,最後隻有兩個隨從,一輛青布馬車陪他回鄉,終於還是死在旅途的顛簸之中。

孫磐晉在等待,在忍耐,他堅信他的實力,那些前輩有著和老師一樣的弱點,那就是老了。人老了就會遲鈍,就會犯錯,所以他可以去熬。終有一日他會站在權力的巔峰,成就自己的理想。

在接到單獨進宮的旨意後,孫磐晉知道機會來了,那些自以為是的老東西實在太蠢,隻有得到皇帝的信任才是真正獲得權勢,自作聰明隻會剛愎自用。孫磐晉看著坐在書桌前的皇帝,行禮參拜。

皇帝像從前一樣賜他坐下,但孫磐晉說:“微臣辦事不力,無顏就座。”

皇帝道:“怎麼能怪你,不是禮部的失職嗎?”

孫磐晉道:“禮部確實無能,但微臣有信心辦好此事。”彼薪一直未注意過這個在內閣屈居末流的臣子。

彼薪隻道:“說來聽聽。”

孫磐晉道:“禮部既然推委,陛下大可殺一儆百,往後再沒臣子敢駁您意思。”然後如此這般獻了一計,皇帝目光冷峻,點頭立下旨意派他去辦。

隔天宮中公公到內閣傳旨,凡四品以上在朝官員接旨起在辰時三刻前趕往廉政公署觀刑。魏鼎禎等人大吃一驚,如此大事他們竟不知,再看孫磐晉不在,心中明白幾分,眾人匆匆趕到廉政公署。

禮部辦理封議政王的侍郎和幾名官員趴在刑板上瑟瑟發抖,孫磐晉看時辰已到宣讀聖旨。眾臣跪地,隻聽聖旨說禮部這些官員不遵聖旨,藐視皇帝,當眾廷杖以儆效尤,禮部侍郎四十,其餘二十。

如果脫了衣服實打實的打下去,最多二十棍就能要人命。皇帝並不是要他們的命,而是立威。隻見行刑官在他們的輕聲哀求中脫掉他們的褲子,又用厚棉墊墊在裸露的地方,舉棍行刑。

這種方式受辱比受刑更重要,被人當眾剝掉褲子,這是任何文人官員無法接受的奇恥大辱。然而觀刑的人更加痛苦,那種心理上的衝擊遠比視覺衝擊更可怕。刑板上的人一聲聲慘叫,外頭膽小的官員用袖子遮了臉不忍去看。那一棍棍打掉的不僅是大臣們的自尊心,更是打掉了他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