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癡心人剖白心語 多情種藏匿情言(2 / 2)

閉了眼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和端了碗嫩荷葉冰糖羹來道:“主子酒氣未解,喝碗羹醒一醒吧。”

彼薪見這荷葉羹,不禁想起從前流複清晨冒著寒露去禦湖上采荷葉煮茶與他品評論詩,不知今後可還有這樣的機會呢?李和是個年過三十的麵相敦厚之人,對主子盡心,但有些心思他也看不出來,這點倒不如杜聘。杜聘是個知進退的,有些事他心裏明白,做事也就合了主子心意,但有些東西,聽了看了全爛肚子裏,所以隻十七八的少年竟擔得掌事太監一職。

彼薪晌午飯隻進了一點便支著身子去了上書房。殿裏在最前排獨獨辟了兩張書桌給彼薪流複。彼薪流複二人見麵也不言不語,隻依規矩行禮而已。彼薪見流複滿臉莊肅,極認真的進學,也不敢有所放肆。兩下相安無事,隻多日不再去對方宮中玩樂。彼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食不知味,寢不安穩。

一日師傅叫了彼薪去單獨問課,隻答幾句師傅便搖頭歎息。這師傅是內閣大學士劉雲巡,皇帝極為器重的大臣,打彼薪流複識字起就開始教學。

劉師傅歎道:“殿下的學問才略有長進,這會憊懶,前頭的努力全要付之東流了。”彼薪點頭稱是。

劉師傅又道:“殿下與二殿下從前互相幫襯還算用功。二殿下進學時看似用功努力,隻不知在想什麼心思,才教的文章一問三不知。殿下雖記得些,但也時常課上出神。”劉師傅搖頭,言辭懇切的說:“老臣給皇家講了半輩子學,隻能教學問,不能治心病。還望殿下自解。”彼薪自知劉師傅所言有理,但也無能為力,他還是心結難舒。

彼薪從劉師傅那告退而出,心事重重。他走到院角隻兩三步長的小小石橋,底下隻肩膀寬的細流彎了幾折,一對長尾金魚在綠萍下緩緩而遊。侍讀們還在殿裏讀書,聲音撞到水麵又映到橋上。彼薪望著金魚出神,或許無人垂釣它們會永遠在一起吧。

彼薪聽到耳後有腳步聲,他也不轉身,隻以為是李和道:“不是說不要跟來了嗎?”那人未停步,上了石橋,輕輕拽住他的玉佩。彼薪回頭去看,竟是流複一人站在眼前。彼薪隻定在那,話堵在嗓子裏,說也說不出。流複解下他的玉佩,理順玉佩青綠色的絡子,重新替他係上。流複極仔細的係著,好似在雕琢什麼。

二人石橋無語,魚鰭劃破水麵的輕微響動,撥得人心悸動。

流複手沒停歇,眼瞧著玉佩也不抬頭。他隻輕聲道:“玉佩鬆了也不知道,又不許奴才跟著,誰管得上你?”

彼薪努了努嘴,怔了半晌才說:“你怎麼出來了?”

流複麵色平和,沒有一絲波瀾道:“師傅不在,出來走走罷了。”彼薪多想伸出手去牽他,就像從前一樣。

流複係好玉佩轉過身,低頭道了句:“我走了。”

彼薪扶住他的肩膀,緊了緊道:“好好讀書,別荒廢學業。”流複不知是何表情,隻”嗯”了一聲,便走了。彼薪呆立原處連歎息都歎不出了,他握住玉佩,撫著上頭的溫度,久久無法平息。

流複轉過回廊,再也忍不住了,他趴在牆上,眼淚全湧了出來,浸得長袖深色一片,手卻捂緊了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聽遠處書聲琅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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