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下巴輕輕磨蹭著她的額頭:“素月被雷冥送到樓中這麼訓練,完全不把她當女兒看,有這樣一個父親,還不如不知道。”
好吧!
他說得很有道理。
“聽你的。”
“嗯。”
他應了一聲,把她抱得更緊了,卻不再說話。
她試著抬頭看他: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還撫了撫他的臉。
“自從陳塘出事後,這麼多年以來,我的心情什麼時候好過?也隻有你在我身邊時,我才覺得我能笑了。隻是每次回到陳塘,我都很壓抑。沒事,讓我抱一下就好。”
他低低地說完,她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抱一下怎麼夠,得親一下。”
她眨了眨大眼。
他的眼睛卻微微濕潤了。
“怎麼哭了?”
她有點不解。
他的目光往天際移了過去,還空出一隻手指了指前方,說道:“那邊再過去一段路,有好幾個村子,村子裏住的人全是容家軍軍戶的孩子們。
“陳塘出事後,那些村子都不複存在了。
“他們有的受不了被冠上叛民的罪名,自戕了;有些改名換姓,回遷到內地去了;有些做了山匪;還有一些被鍾回帶去,被灌輸了不好的思想,可能正想顛覆我大涼,隻有我,我安享著尊榮,還娶了妻,有時候,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他們……”
這個男人看著剛強,但是內心卻有一片柔軟的地方,而陳塘舊案,一直是他解不開的心結。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案子積壓了那麼多年,不是我們輕易就能將它解開的。等著吧,隻要我們聯手,就一定可以將這樁陳年舊案給破了,相信我,我一直是你的福星。”
“是。你是我的福星。”
他輕易就被她安慰到了。
重新看向她時,他的眼底又浮現了幾絲亮光。
有她在,他便有了新的希望。
*
想到控製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冥樓,就得去冥莊。
雷冥已死,素月覺得為了防止有人借機奪冥樓的生殺大權,她必須第一時間趕去冥莊。
沐雲薑和蕭祁禦卻不能馬上去大齊,他得先去邊關,替天子巡邊這件事,他還是要做一做的。
於是素月就先帶著崇華去了。
本來素月是想一個人去的,但崇華不放心,她尋思著姑娘有姑爺護著,就讓他跟了去。
在素月離開之前,沐雲薑問了問冥樓裏的人:她的師父,江天和那所謂的海外三仙,在擺平了望嶽山莊後,跑去哪裏了。
查到的結果是:他們也往大齊去了。
從望嶽山莊離開,沐雲薑坐在馬車裏,和蕭祁禦黏乎在一起,而阿索則在為他們駕馬車。
走了一段路之後,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猜,我師父會不會也在找你師父的下落。”
蕭祁禦點頭:“有這可能。我曾聽說過,容夕師父年輕時候,曾收獲了一大波郎君的心。師父的結拜大哥江天,雖然沒有表白過,但是,聽說也喜歡我師父。當年,江天曾到邊關來探望過我師父好幾次……隻是那時我年紀很小,記不得太多了……”
“所以,你師父真的有可能活著……”
沐雲薑覺得,這真的是一個讓人大快人心的消息。
“我也希望師父還活著。”
如果真的這樣,那麼陳塘舊案就能在父皇麵前說個清楚了。
“一定可以的。”
重生之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覺得未來是可期的。
“阿薑,再過去就是陳塘關了,我得得去代天子巡邊。到時,我會把你安頓在客棧,你在那裏乖乖等我好不好。等我處理完公事,我們就混在送親的隊伍當中去大齊。這兩天,我不能陪你,你可不許玩瘋了,跑得讓我找不著你……”
他點點她的小鼻子,提著要求。
“哎呀,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我會好好待在客棧,不給你惹事。你也別給我惹事。辦完這裏的差事,我們盡快去大齊。”
一路之上,兩個人嘰嘰歪歪一直在說話。
阿索在外頭聽著,唇角上揚,覺得殿下自從認得王妃,話是越來越多了。挺好的。
這天傍晚,他們終於進了陳塘關。
不知為什麼,一進到這裏,沐雲薑內心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抵觸感。
想想前世,她就是在這裏被扣為人質的,地牢裏那漫長的折磨,如今,隻要每每回想起來,她就汗毛根根豎起。
蕭祁禦把她安頓在悅來客棧。
她一看到這客棧,就樂了,說:“這可是江記的產業,你這是把我送到家了。”
蕭祁禦可不知道,隻知道悅來客棧的條件那是最最好的。
安頓好後,蕭祁禦就回了將軍府,而沐雲薑則把掌櫃叫了過來問道:“福叔,最近這些天,師父可有在我們江記的酒樓棧館留宿過?”
“這個得去查一查。”
“那就快去查吧!”
入了夜,掌櫃來報說:“老家主曾在大齊的雲雀酒館打過酒,身邊還跟著幾個酒友……”
“往哪個方向去了?”
掌櫃想了想:“大齊金京方向。”
顯然啊,師父真的是衝那個元朗去的。
她讓掌櫃退下,自己坐在燈下發呆,想著重生起來發生的種種,琢磨著自己前世之死,和陳塘容氏叛國案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