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珊珊很吃驚的問。
“是呀，這事兒也怨婆婆，不該聽那麻婆子的，信了她那鬼話，才害得你姐這樣。”
“麻婆子是幹啥的？”
“接生婆呀，她常去我哪兒玩，對我誇她的接生手藝多麼高，從她手裏出生了多少孩子，我就信了她的鬼話，讓她給你姐接生。唉，婆婆我精明了一輩子，從來沒有看錯過人，誰知對她看走了眼，害得你姐人不人，鬼不鬼的，想起來婆婆就哭，哭的眼淚都幹了，”說著，獨眼婆子又嗚嗚的哭起來。
“婆婆，你你別這樣，我看姐和哥沒有恨你的樣子，您就別難過了，”珊珊勸著她。
“他們越是待我好，婆婆是越難過呀，你說，他們一輩子沒個孩子可怎過呀，婆婆為此事愁的呀，想起來就沒個活頭。”
“婆婆，你別難過，好人有好報，總會有辦法的，”珊珊說。
“好孩子，有啥辦法呢？婆婆我都絕望了，唉，”獨眼婆子唉聲歎氣。
“比如說，要個孩子，我們那裏，有人家啊窮，孩子又多，養不起就送人家了，兩家就當親戚走著，要不我寫個信回家給阿媽，讓阿媽打聽著看有沒有送孩子的，行嗎？”珊珊說。
“好孩子，謝謝你的好心，這個法子我想過，可是心裏還接受不了，你姐雖然沒有生育了，你哥他是正常人啊，他需要自己的孩子啊，替人家養孩子，養大了，孩子再走的也不是沒有的事，”獨眼婆子說。
珊珊不做聲了，她覺得婆婆懷疑的不是沒有道理，她村裏就有好幾個這樣的，為此，兩家鬧的不上門，見了麵跟仇人似的。
獨眼婆看珊珊不做聲，試探著問，“珊珊，婆婆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也很有同情心，婆婆有個想法，你願意幫婆婆嗎？”
“婆婆，你說，要我幫什麼忙？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珊珊說。
“婆婆知道你能做到，所以求你幫忙。婆婆說了，如果你不願意呢，婆婆也不怪你，就當婆婆啥也沒說，畢竟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做。”獨眼婆子說。
“婆婆，您說說看，”珊珊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心想，我能幫什麼忙呢，就很想知道。
“那婆婆可說了，我是說，我是說你能不能幫你姐生個孩子。”
“什麼，我？”珊珊吃驚的看著婆婆，怔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獨眼婆看著她問，“珊珊，怎麼樣？”
珊珊這才回過神來，小臉刷的一下子紅了，低下了頭，“我，這，”她沒有說出話。
“我知道這事很難為你，對你很不公平，很難接受，畢竟你還是個姑娘，還沒有找對象。你可以考慮一下，慢慢的想，為了補償你，我給你兩萬塊錢，當然，你要是願意，錢的事好說，咱還可以商量。用這錢可以給你爹看病，供你弟妹上學，改善你的家庭情況。當然，這事我可以做的很嚴密，神不知鬼不覺的，”獨眼婆子說。
珊珊麵紅耳赤，默不作聲。
“孩子，和你實在，看你這孩子好我才和你說，你哥和姐還不知道這事，這都是我一人的想法。你哥的為人你也知道，這事讓他知道了，他絕不會同意，但是婆婆有辦法，你放心好了。應該說，這是個好事，對你的家，對婆婆我都是好事，就是讓你受委屈了，”獨眼婆子說。
她說了很多，珊珊始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轉眼間，半個多月過去了，珊珊總是滿懷心事，見了婆婆也很不自在。
獨眼婆知道她心裏很矛盾，從此再也沒向她提過此事。她知道這種事兒需要時間，玩玩急不得。但是她對珊珊更好了，想用真心感化她。
珊珊沒有了以前的開朗，總是心事重重的，而且很怕見到婆婆。不到萬不得已總是躲著她，就是見了她，不說話，先臉紅。思慮再三，她很難答應婆婆的要求。兩萬塊錢是個很大的誘惑，也許她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家裏也很需要錢，阿爸得病能治好，就是沒有錢啊。可是這種事，還不如讓她嫁給他好接受，和他生孩子，那以後自己怎辦？要是不答應又怕婆婆再把她辭了，這麼好的工作上哪裏找，家裏還指望著她呢。她一時拿不定主意，就想往後拖拖看，她想，自己不願意，他們絕不會強迫她的，因為他們都是好人。
又過了二十多天，婆婆沒有問她，也許她忘了，或是因為情緒激動說著玩的，自己當真了。她暗暗鬆了口氣，再見婆婆也不那麼緊張了，有時候照樣陪婆婆一塊睡，說說笑笑，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獨眼婆表麵上裝作沒事般，暗地裏卻時時留意她，反正是，這樣的種子已經播在她心裏，早晚有一天一定會發芽的。她借故再找服務員，去了珊珊的家裏一趟，把珊珊一陣好誇，看到珊珊阿爸得病，再拖可能真就沒治了。
於是，執意把她阿爸送到了醫院，做了手術，光手術費就花了一萬多塊錢，治好了他的病，臨走還給他們留下了一萬塊錢，說是讓他們蓋兩間房子，房子實在太破了，抬頭都能看見天，並說：“錢要是不夠呀，給我去個信，差多少，我給你們寄來。”
給他治好了病，還給錢讓他們蓋房子，這是多大的恩呀，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也不回給他們這樣大的恩惠。兩口子千恩萬謝，都給她跪下了，鄰居們也趕來看，都領閨女來讓她帶走，她卻一個也沒要，說現在用不了那麼多人，等以後飯店做大了一定派人來接她們。
為了感謝她，姍姍阿爸親自抬轎子把她送下了山。
回來後，她啥也沒說，還和往常一樣對待珊珊。那種事也絕不再提一個字。她相信，等她們明年回來的時候，珊珊一定會找她的。
臘月二十六日，飯店關門了。獨眼婆子給她們結清了工資，又把珊珊叫到屋裏，偷著多給她了五百塊錢，讓她回家時多買點年貨，一家人好好過個年。
珊珊說什麼也不要，說給我的錢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要您的了。
獨眼婆說：“珊珊，沒有別的意思，這一年來，你時常照顧我，就算我的一點心意吧，再不拿著婆婆就不高興了。”
珊珊這才接著，心裏很過意不去的樣子，她想說聲對不起，獨眼婆卻沒讓她說出口，要她一路上小心，把錢裝好，照顧好她們，讓她們都平平安安的回家，並和她說要是還有願意來的女孩子，明年就帶她們來，你們那裏太苦了，也算是婆婆的一點心意吧。
珊珊答應著，臨走，她都哭了。
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東升找了輛車把他們送她車站，又給他們統一買了長途車票，還叮囑司機一路上照顧好她們。
眼看著車快開了，他還是把不放心，都是些女孩子，萬一有一個出點啥事都不好交代。他和司機說了聲，讓他回家捎個話，就說我親自送她們回去了，要是趕不回來就住一晚上。
老板親自送她們回去，這使得所有女孩子感動不已，有的眼圈都濕潤了。
珊珊心裏更是波瀾起伏，對他格外關心，心裏不時的想，這麼好的人哪裏找，要是他沒結婚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就是年齡再大也沒有關係。
一路上，她看上去對他很冷漠，心裏卻想打了五味瓶，啥味都有，眼裏的餘光一刻也沒有離開他。
自從媳婦那晚上提到珊珊，東升對她也是另眼相看，雖然沒有對她做什麼，心裏也總有種對不起她的感覺。他很會隱藏自己，表麵上對她和對待其他女孩子一樣。
當然，她是這幫女孩子的頭，和她交代的事情就多。他不時的和她說，一定要把所有的人送回家，因為她們身上都帶著錢，這山路平常又很少人，實在不放心。
珊珊答應著，心裏更是對他敬佩。
大山裏，夕陽落山也很快，其他女孩都回家了，珊珊也到了家。
茶妹的家在大山的深處，還有十多裏的山路，珊珊說放下東西後和他一塊兒送茶妹回家。
東升對她說：“不用，我自己送她回家就行了，你快回家吧，一年沒回來了，家人都盼著你呢。”說著，他衝珊珊招了招手，和茶妹上路了。
珊珊回到家裏，阿爸、阿媽還有弟妹看見她都很高興。看著好起來的阿爸，她很吃驚。
阿爸就把前後的經過和她說了。珊珊聽著流了淚，她明白了，還能怎說。她以為東升住茶妹家了，叫上阿爸走了十多裏的路去看他，大恩人呢，這個情意怎也還不過去，她想好了，讓他在這兒住上兩天，把自己給她。
她把事情偷著和阿爸、阿媽說明了，並把自己的決定也說了，阿爸、阿媽很是驚愕，對閨女的決定沒有阻攔。
到了茶妹家後，茶妹告訴他，“我們走了沒多遠，碰上了阿爸來接我，叫他去我家，老板說啥也不去，說到你家住一晚，明早還趕著回去，我和阿爸就沒強留他。”
珊珊聽著哭了，“他根本沒去我家……”
修訂於二〇一〇年一月三十日星期六十五點四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