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雨睜眼醒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內彌漫的藥物氣息與白色格調不禁讓他心裏多了幾分慶幸,慶幸自己活了過來。他這次活過來,心裏隱隱覺得身體裏似乎多了些什麼,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上來。張小雨此時腦海又浮現了昨日後山之事,他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一切就像是個夢,但他知道那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他清楚的記得老道士說是要傳授他法訣,然後兩指點向他額頭,他就昏迷了過去,他現在開始有些擔心老道士,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或許他已經死了吧,張小雨雖不願這樣想,但似乎心中又有著這樣的預感。
“雨哥哥,嘻嘻,我已經來看過你三次了,你可醒來了。”推門而入的方藍雅笑嘻嘻來到病床前,用她那膩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喚醒了對著天花板發呆的張小雨。
“小丫頭,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張小雨笑聲中帶著一絲促狹。
“誰騙你了啦,真是的,”方藍雅小嘴微噘,兩隻美麗的大眼睛氣憤的瞪著張小雨,“哼,不準叫我小丫頭,你也不過比我大一歲而已。”
張小雨看著方藍雅那小女兒態的模樣,頓時忘了小丫頭還在生氣,也忘記了他的自卑,以及他們之間似乎有些不可跨越的距離,兩眼露出迷醉的神情,呆呆看著她。
雖然方藍雅心裏喜歡張小雨,但女孩子畢竟臉皮薄,被他這赤裸裸的目光盯著,使得心中也是一陣狂跳,紅著俏臉連忙低下了頭。可剛低下頭,卻又想起自己還在生他的氣呢,心裏實在又有些不甘,隻得輕輕發出一聲低‘哼’以示不滿。
“雅兒,你好美!”張小雨有些花癡地說道。
“雨哥哥,雅兒好久沒聽到你說這樣的話了。”方藍雅美麗的大眼睛有些複雜,有些高興,有些哀傷,還有些許落寞,“雨哥哥,三年了,自從上了高中,你整整躲了雅兒三年……”
“雅兒,好了,不要再說了――”張小雨有些煩悶的想阻止方藍雅繼續說下去。
“不,我要說,我要說――”方藍雅突然失控似的拚命喊著,淚水奪眶而出,“雨哥哥,我埋在心裏三年了,三年了,你讓我說吧,我快承受不下去了……”
張小雨眉頭微皺,卻並沒有再阻止她,隻是長長得吸了口氣。
“雨哥哥,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在祈禱,都在贖罪,我知道如果三年前不是我的任性,不是我不聽勸阻,一個人悄悄跑上天橋去玩,外婆也就不會為了救我而被車撞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呀……盡管周阿姨沒有罵我,張叔叔沒有罵,你也沒有罵我,但我知道你們心裏一直怨著我……我不怪你們,真得。雨……哥……哥,求求你們不要這樣對我,好麼,哪怕你們罵我,打我,我都願意,我都接受……”這些話,她埋在心底太久了,一直想說,卻從來沒有機會,今天她痛痛快快說了出來,心裏感到莫名的輕鬆,至於張小雨將要怎樣對她,她都認了。
沉默,張小雨緊皺眉頭出神的看著哭得像隻小花貓的方藍雅,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方藍雅淚眼模糊的看著張小雨痛苦的樣子,心中又頗有些後悔,開始在心裏不斷罵自己不懂事,為什麼自己不能再忍忍呢,三年都過來了,又何必爭這一刻呢……
“雨哥哥,你-你沒事吧?”小丫頭拭著眼角的淚水,看著張小雨仍發呆的樣子,心裏有些擔心。
或許是小丫頭擔心的話語喚醒了他,又或許是他自己想通了些事,張小雨渙散的雙眼開始聚焦,眉頭輕輕舒展,臉上痛苦的神情也漸漸消逝。
“雅兒,別擔心,雨哥哥沒事,剛才隻是在想著一些事。”張小雨臉上有著淺淺的笑,那是從內心深處散發出的輕鬆的笑,“雅兒,雨哥哥想告訴你,其實我們大家真得沒有怪過你,畢竟你那時還小,隻是我們大家都不願意去想,去麵對,都解不開這個結。今天如果不是你說出來了,我想這個結還得繼續被大家放在心裏。”
“真得?”聽到張小雨這出乎意料之外的話,方藍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為何雨哥哥整天躲著雅兒呢?”
“真得。”張小雨眼露真誠地用力點了點頭,以示剛才話語的真實性,但很快的,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苦澀,“其實,雅兒,你是知道的,自從上了高中,你是學校的驕傲,是眾多學生眼中追逐的目標,可我卻什麼也不是,我是社會的廢物,是殘渣!”
“雨哥哥,你不是,不是,你永遠是雅兒心中的英雄,你永遠是雅兒心中無所不能的雨哥哥!”方藍雅撲向張小雨懷中,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她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掉了出來,隻是這次有些不同,是高興的淚水,三年了,三年的心結終於解開了,小丫頭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心中的興奮。
“啊――你想謀殺我呀,”張小雨殺豬般的聲音響起,心裏暗歎自己怎麼這麼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