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果然不可信!長安城天子腳下、八方來朝。就算她走南闖北,鮮少在一處多停留,可這些年,來長安的次數也不在少數了。
關於薑四小姐她也早有耳聞,外頭不管是百姓還是紈絝對她的皮囊多做批判態度。不是說她胖便是說她醜,又或者胖、醜兩者皆而有之。
可待她親眼看到薑四小姐時人都驚到了:這樣驚心動魄的殊色若是個胖醜的,那這世上還有好看的嗎?
果然,傳言不可盡信!
即便是她自詡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了美人,如薑四小姐這樣的美人還是頭一回看到:是以,自是樂意多看看的。
隻可惜,自從先時在城外見過一次薑四小姐之後,便好幾日沒見薑四小姐的人了。她在商隊裏雖說混的也算不錯,可離主事卻還差了些距離。
不過無妨,她年紀尚小:慢慢混,這一行神通廣大的藥商商隊裏總能叫她混出頭來的。
方知靈心中心思轉了幾個彎,又向方知慧問起了正事:“薑四小姐道今兒有事要找我,怎的還不來?”
方知慧看著麵前大大咧咧的方知靈抽了抽嘴角,指著桌上才端上來的早食,道:“薑四同你約的是午時,眼下才是什麼時辰?早食都沒吃呢!”
離約定的時辰尚早,急什麼急?方知慧將方知靈拉到桌邊坐了下來,指著滿滿一桌子的早食,道:“瞧你成天在馬背上、駱駝背上亂跑的,都沒什麼功夫好好吃飯,看看都瘦成什麼樣子了?”說話間將一大碗肉骨頭推到方知靈麵前,道:“吃!”
看著麵前堆疊如小山似的碗,方知靈幹笑了一聲:“倒是不必……”二姐的“關愛”委實太過沉重,大早上的怎的吃得下這些東西?
……
……
被方知靈念叨的薑韶顏此時才從馬車上下來,看著麵前通威鏢局的牌子,頓了頓,抬腳走入鏢局內。
三月之期已到,她來取鏢了。
看著麵前走進來的女孩子,先時招待過她的鏢局主事也是不由一愣,嘀咕道:“當真換了個人,上回那個果然沒來!”
上回來取鏢的那個女孩子話裏話外古怪的很,又提前道了自己未必會來取鏢,那時他便猜那女孩子估摸著要出什麼狀況,眼下一見,果然那胖乎乎的姑娘沒來,而是換了個人過來取鏢了。
正這般想著,麵紗後,那道似曾相識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就是上回那個,清減了一點罷了!”
一句話直接將鏢局主事驚住了:這叫清減了隻一點?若不是這聲音他還有印象,他都懷疑換了個人了。
主事目瞪口呆的看了她片刻,直到一道輕咳聲自正堂外傳來,回過神來的主事才發覺自己這動作有些“無禮”,連忙施禮道了聲歉,指著走進來的中年漢子,道:“這就是我們胡總鏢頭!”
薑韶顏隔著冪笠向那眉目方正的中年漢子望去,點頭道:“胡總鏢頭,我來取二十年前那支從白帝運來長安的鏢了。”
一句話說的中年漢子神情驀地變得複雜了起來。雖然鏢中的東西他從未看過,可這鏢來自白帝,運來長安,況且送鏢人還是他認識的,自是知曉這鏢物的來龍去脈和命途多舛的。
眼下,藏在自己手裏二十年的鏢物總算要重見天日了。
中年漢子看著她,深深地歎了口氣,道:“隨我來吧!”
這趟在通威鏢局內躺了二十年的鏢他也早想送出去了,隻是……想到他不在長安的這些時日,長安城內發生的事情,漢子忍不住恍惚:這鏢隔了二十年,可還有用?
塵封許久的總庫房外的三把大鎖一一落下,胡總鏢頭推開庫房大門,看向庫房內:“就在這裏頭,姑娘隨我來拿吧!”
偌大的庫房之內空空如也堆積了二十年,滿是塵土的大箱子並沒有出現,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
“這就是那箱橘子嗎?”薑韶顏看著麵前這小小的匣子,神情悵然。
“是啊!這就是那箱橘子。”胡總鏢頭走到正中那隻巴掌大的匣子麵前,對著匣子抱拳施了一禮,開口,聲音擲地有聲,“君當年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如今幸不辱命,總算是將東西送到該送到的人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