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娜就這樣抱著多尼的頭,一動不動,在閃耀的陽光下,像靜止的雙人雕像。良久,他從她懷裏抬起頭,伸出手撫著她細嫩的臉,說,我聽見了你的心,它在說,我愛你。
有太多太多的人,天天相處,時時相對,卻始終不明白彼此的心意,即便說了,也像咆哮的北極熊和微笑的企鵝,遙遠而陌生。
寶娜沒有說話,眼睛逐漸濕潤。他聽懂了她的心。
他們的背後屹立著一塊巨大的岩石,滄桑而孤獨。石縫裏生長著雜草,小樹,幾支淡黃色小野花。陽光慢慢的隱沒。岩石像一位巨人伸展著自己寬大的懷抱給親密的情人阻擋著雪山春天裏不算溫暖的風。
多尼從裹在寶娜身上的衣服拉鏈內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後,兩枚並不昂貴的銀色戒指透著清亮。拿出大的一枚擱在寶娜的手心,小的一枚往她芊芊中指上一套,在手指上吻了一下,含笑望著寶娜。你將是我的妻子,寶娜,你那天走進小院,就已經注定了。說完又牽起她的手吻一下。
寶娜想起那天春風拂麵的感覺,就像被風托著一樣,腳底很輕盈,身子很輕快,心情也輕鬆。或者,她很輕易的看見了他在院子裏閑逛,就那麼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寶娜拉起多尼的手,把戒指給他戴上。他張開手掌緊緊扣住她的五指。
他們站起身的時候,風似乎刮得更大了,掃蕩著山上每一個角落。風掀起了寶娜的黑發,胡亂的飛舞。
從玉龍雪山回到古城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小院門外的咖啡廳,多尼一邊往寶娜的嘴裏喂水果沙拉一邊說,我過兩天要和朋友一起去北京,將離開中國,明年我會在放牛的男孩和仙女相聚的時候來找你。
他放下餐匙,看著寶娜嫵媚的眼睛繼續說,我想在這裏來找你。我希望你能把我帶回你的家鄉。當然,你可以在明年和我一起去法國。
寶娜亂糟糟的想,他的父母會同意他領一個黑頭發黑眼珠的女孩子回家嗎。
多尼看著寶娜神奇的說,別擔心,寶貝,我的父母很寬容,他們不會介意我的愛情,更不會介意我愛上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們會喜歡你,你是那麼可愛。
寶娜笑了,說,你像我肚皮裏的蟲子。
多尼抓住她的手,是嗎?如果能住在你的肚皮裏,是件多美好的事情,可以賴在你的肚皮裏,天天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嗎?我很小的時候愛上一隻流浪的虎斑貓,帶回家,我的父母也很喜歡。
把一小塊蘋果遞到多尼的嘴裏,捏捏他直挺的鼻子,寶娜一字一句的說,我會在這裏來等你,明年,後年,哪怕十年。直到見到你為止。
十年嗎?太久了。明年大學畢業我就可以工作,我可以把你像虎斑貓一樣照顧,還有你的爸爸和媽媽。
寶娜埋頭喝了幾口湯,小聲說,我沒有父母了。
把父母的遭遇簡單講給多尼聽了,他從小桌子對麵兩大步跨過來,把寶娜摟進懷裏,不停的說,很抱歉,寶貝,我很抱歉。
多尼托起寶娜的臉語氣緩慢而堅定的說,看著我,我愛你。我會在你的身邊。像你的父母一樣愛你。
晚餐後多尼帶著寶娜去了他住的地方,他的朋友盧卡斯正晃著腦袋在聽歌。這是寶娜第一次去多尼和他朋友的房間,就在寶娜住的木樓底層。
房間裏床上沙發上四處丟放著衣服,行李箱和高大的背囊把房間裏窄小的空地占據了大半。
盧卡斯欣喜萬分的看著寶娜就衝上來了,摟著她的肩膀把耳朵上的耳麥取下一隻塞到她的耳朵。多尼拖過寶娜和盧卡斯用法語哇哇就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