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消一瞬間的功夫,摘雲頂那高高的上座,便已經穩穩當當地坐了一個人。
紫衣墨發,容姿無雙。
不是天帝又是哪個。
眾仙齊齊跪拜。天帝抬了抬一擺,道了聲“今日乃幽冥境與青丘的大喜之日,眾仙卿不必多禮。”他鳳目安靜地看了傾瑟一眼,眼梢自旁邊的君玖身上掃過,道,“月老人在何處。”
一同樣著紅衣的老頭子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回稟天帝,臣在這裏。”
天帝清清淡淡揮了揮袖擺,吩咐道:“祥音已過,月老主他二人的婚禮罷。”
“是——”月老作揖,拉長了聲音應道。
繼而君玖與傾瑟二人雙雙上前,紅色的喜服鮮豔得很,站在著碧玉摘雲頂的中央,眾仙退居兩旁,場麵之盛大嚴肅千年難得一見。
從天邊望過去,中間的一抹紅,委實十分紮眼。
隻聽月老中氣十足道:“三拜於天地——”
傾瑟與君玖三拜於天地。
“三拜於上首——”
傾瑟與君玖轉身對著上座的天帝彎身三拜。
這時,突然一聲轟雷炸響,將原本靜謐而神聖的氛圍打破。眾仙齊齊嚇了一跳,皆扭頭看向聲音的傳來處。
恰恰是南海降魔塔的方向!
天帝沉穩地開口問:“是何物作響。”
霎時幾條蜿蜒的閃電扇過,又是幾響驚雷。隨之濃密的黑煙騰起,卻掩藏不住南海翻騰起來的層層疊疊的滔天巨浪!
當即天帝雙眉一蹙,問道:“雷公電母,可是你二人漏的電閃雷鳴?”
在場的雷公電母十分摸不著頭腦,卻也齊齊答道:“臣惶恐,並非臣二人的電閃雷鳴。”
天帝不語,眉頭卻也未舒展。
然而很快,那邊便不再傳來任何聲響,冒起來的黑煙也很快消散殆盡。一切又歸於寧靜,詭異的寧靜。
有一老仙人先站了出來,作揖請示道:“啟稟天帝,可要令天兵前往查看?”
天帝想了想,看了看下麵傾瑟幽暗的神情,以為她是在憂心與君玖的婚事無法順利完成,便欲讓月老繼續主他二人的婚,待婚禮畢後再遣天兵去查看。
哪想,就在這個時候,天帝還沒發話,突然一道輕輕落落雲淡風輕的聲音劃破了摘雲頂的沉寂:“急什麼,那是流火灌入了魔界。魔界完了。”
(四)
聞言傾瑟渾身一震,抬起頭來,震驚無比。不光是她一人震驚,在場所有的人聞言皆十分震驚,包括天帝在內。
然而唯獨隻有傾瑟一人,除了震驚,眼底裏還有深沉的怒意。可是沒有誰有工夫注意到她,大家聽見了話語聲卻不見其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等待。想尋求答案的一種等待。
一根藤鞭纏繞住碧玉台一角,那藤鞭上盡是血汙。
很快,一抹妖嬈至荼蘼的紅色躍入仙家們的眼簾。
隻見一紅衣女子,長發散亂,搖搖晃晃地借著藤鞭上到了摘雲頂這碧色的玉石台上。她與今日大婚的新人無異,亦是著了一身大紅色的裙裳。隻可惜裙裳上,深深淺淺的紅色暗紅色汙漬,襯得她膚色通透雪白,尤其是麵片上幾處錯落的傷痕,還有嘴角那一縷還未擦拭得幹淨的血跡!
嘴角,凝著一抹笑。
第一眼看向的人,卻是青丘君玖。
許久不見,他愈加豐神俊朗出類拔萃了。
藤鞭乖順地躺在碧玉石台上,她那樣無謂地笑,雲淡風輕地笑,看向的人卻是青丘君玖。青丘君玖毫不吝嗇地蹙起了眉。
一邊的寒生,見到她那笑時,忽而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他死死掐著瀾邪,瀾邪低低問他怎麼了,他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聽依暮雪輕輕囈笑了兩聲,嘴角的血還順著下巴滴落,她一眼不眨地看著君玖道:“還好,我總算趕上了這個好時候。”
誰又能夠聽得出來,她話語裏不堪一擊的脆弱。
這個時候,不曉得是誰先驚呼了一聲:“她是魔界妖女——!”
傾瑟嘴角掛著陰冷的笑,按住君玖,自己先走了出來,那嫁衣穿在她身上當真是美極了。隻聽她道:“魔界妖女依暮雪,今日乃本司與青丘君玖的大婚,你竟也敢在今日闖進仙界前來送死麼。”
依暮雪勾了勾嘴角:“幽冥的十萬陰兵又能奈我何。”她緩緩一截一截收起那滿是血汙的長鞭,“開心麼,魔界被一把火全燒沒了。”那般淡淡然無所謂的語氣,聽在他人耳朵裏,以為她似在說給自己聽,卻又不是在說給自己聽。
哎,在寫大結局的時候某雲不曉得是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