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旨意是讓傾瑟重新立規矩,盡量人道一點,凡事給那些孤魂野鬼和冤魂惡鬼一個投胎輪回的機會。
這讓傾瑟十分不痛快。想她勞心勞力幾百年總算漸漸形成了一套頗為合理又穩定的幽冥規矩,竟敵不過天帝那貨的一段嘴皮子翻擺。
於是紫薇星君走的時候,傾瑟比平日多遣了幾個長相壯烈的鬼差護送其回天庭。那時他的情緒看得出來很是不穩定。
恰恰這人一走,某個判官就來請示傾瑟了。道是人間有一女子幾度尋死未果,但陽壽又未幹淨,本著給人痛快的好意,問她是否將其生死簿改一改。
傾瑟剛處於不痛快之中就遇上有凡人拚死拚活想往幽冥境鑽。一有魂魄往幽冥境鑽傾瑟就覺是好事。
況且黑心黑肺的天帝旨意尚在,凡事給人一個機會。遂傾瑟便與判官道,若是下回那女子再尋死,便結果了她。
失算啊失算,這一結果竟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傾瑟上前去,探了探新娘子的鼻息,死透了。一時有些暗自叫苦,都是自個作孽啊。後來又眼睜睜看著新娘子的魂魄離體被鬼差引著往幽冥去。隻可惜她出手不得,鬼差亦沒法看得見她。
雖說她是自北天門回到凡間的過去,有天帝旨意在可以改了凡人的天命。可惜偏偏人間的太子妃,她沒辦法將其給救活過來。太子妃的魂魄在她幽冥境早已經入了輪回道,成了定局。
恰逢此時,司命星君那瘟老頭不知從何處躥了出來。他停在半空中,急色道:“啊呀噯,司主,您還不趕緊進去?”
傾瑟對司命星君的命格簿子很是不滿,問:“司命,你這命格是怎寫的?不是說這太子妃是個識大體懂家國之道的奇女子麼,怎的這般想不開,成個親就自盡了?”
司命星君有些拉不下老臉,甕聲道:“凡人哪能比得上神仙,一生下來就識得大體?總歸是要任性幾回別扭幾回。若不是她生死簿改了,那後邊的命格也不會跟著改了。”
傾瑟一時結舌無語。
“上神,時辰到了!”
話語之間突然傾瑟頭頂現起一道不明所以的強光,照得她是頭暈眼花的,好一陣才消停了下去。待她好不容易緩過神兒來了,卻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進入到新娘子的身體裏了!任她如何掙紮都脫不出來。
傾瑟抬頭便瞪司命星君,見他手裏卻正拿著縛神索為非作歹。
司命星君得意洋洋地晃著手裏的縛神索,訕笑道:“司主莫要怪小仙,這東西都是天帝托付於小仙的。司主要好好幹努力幹,千萬別辜負了天帝的期望,不然那六道輪回生死簿……”
“司命,最好莫讓本司抓到什麼你的把柄。”傾瑟打斷他,算是忍了,淡定地自地上爬起來,然後竟一派淡定地抬手拂了拂裙擺。
都說幽冥境司主有些可怕,司命神君甚少與司主打交道,如今當真覺得傳言不可不信卻又不可盡信。他暗自抹了兩把額頭,幹幹笑道:“司主別這樣,小仙難做得很……小仙這就回去向天帝稟告,司主做得非常地道圓滿……”說著老頭就似一股煙兒,溜了。
(三)
司命星君走後,傾瑟摸了摸心口,還在冒血,便先捏訣複原了傷口。雖然縛魂索雖縛住了她的仙身亦縛住了她大半仙力,但一些簡單的小仙訣還是能夠捏得出。
這具凡人女子的身體實在是嬌柔得很,傾瑟在裏邊呆不慣,委實別扭。眼下也著實沒有別的辦法了,麵對天帝的恐嚇要挾,反正一時半會兒擺脫不得縛仙索,她姑且先在凡間呆上一呆。
待她完成了這具凡人軀殼該有的命格,回去了之後,有司命那老家夥好看。
傾瑟穩下神來,盤腿坐在床上歇息,順便將白狐狸拽了出來,安靜地蜷縮在她的膝間。這家夥倒是淡定得很,就算傾瑟放狠話道要拿它去君玖上神麵前一命抵一命它也未有多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