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上加一成,這是楊老板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
其實這個價跟擺在店裏散著賣他賺不了多少,但是在說出口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忐忑怕蘇錦會不答應。
畢竟蘇錦的手藝他知道,這樣的手藝拿出去自己開鋪子,來日少不了是坐著數銀子的好時候。
他分不了這碗讓人垂涎欲滴的羹湯,隻能是盼著從這個過程中賺些利錢。
見蘇錦不說話,楊老板遲疑地苦了臉,歎著氣說:“不是我坐地起價,隻是……”
“我知道您的意思,采買運貨來回費的都是心力,您說的這價不高。”
蘇錦笑著打消他眼中的顧慮,幹脆地說:“價錢不是問題,就按您說的辦,可是不管是料子還是絲線,我要的都是好的,隻要東西好,那價錢還可以再商量。”
楊老板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爽快,愣了下忍不住拍著大腿笑出了聲兒。
“我就知道你是個爽利的,你隻管放心,但凡是你開口要的,隻要我能找到一定按最好的給你找來,保準不讓你失望。”
“還有你之前說找人的事兒也有眉目了,你要不要借著今日的機會看看?”
蘇錦還沒應聲,楊老板的麵上就露出了幾分遲疑。
他不是很確定地說:“這人是前些日子到我鋪子裏來找活兒做的,她說自己無處可去,再加上手藝的確是還行,我瞧著實在可憐,就把人留了下來,這些日子我也留心看了看,人也老實本分,話也不多。”
“可我這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除了付娘子以外我就沒再留下專門的繡娘,都是有了活兒再找現成的人,否則我這裏的收支也對不上賬。”
“這人長久留著也不是法子,你要是看得上,那往後就把這人帶過去給你做活兒,你要是看不上,那我改日就給些工錢把她打發出去另找活兒幹。”
像是怕蘇錦有顧慮,楊老板還一臉認真地強調:“至於人的來曆你放心,我特意托人去衙門打聽過,清清白白的,就是不知道怎麼鬧的離了家,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蘇錦神色半點沒變,笑笑就說:“您推薦的人我肯定是放心的,今日既是來了,那就見見也好。”
能做針線活兒的人多的是,可能符合蘇錦要求的人卻實在不多。
因為她開鋪子想走的就是高級成衣定製的路子,瞄準的潛藏顧客都是豪富之家,並非街頭百姓。
要想從達官貴人的錢袋子裏掏出白花花的銀子,就一定要有過硬的手藝。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蘇錦想的是能把人留在店裏長住最好,因為這樣她能時刻看著進度的同時,還能趕在出岔子之前及時收尾,盡可能地避免出意外。
可問題是,時下婦人多顧家。
就算本身不是顧家的性子,也必然會受到家的累贅,義不容辭的在家裏伺候老的少的,能騰出做針線補貼家用的時間都是生生從滿地雞毛裏擠出來的。
這樣的人能做的活兒有限不說,後續可能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
為了規避這樣的累贅,蘇錦找人的時候一直很謹慎。
否則也不至於這麼長時間都沒找到個合適的幫手。
見蘇錦點頭了,楊老板連忙叫夥計去後頭叫人。
等人走出來往蘇錦麵前一站,蘇錦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臉,猝不及防的一驚無意識地站了起來,就連聲調都下意識地拔了一截。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兒?”
眼前的梳著婦人頭式的女子正是蘇錦不久前從周家渾水摸魚救出來的人。
蘇錦當時救人也就是順手,給了點兒銀子當盤纏就把這事兒拋之腦後,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今日以這樣的形式與這人再相逢。
聽出蘇錦話中的錯愕,楊老板茫然地左右看看,無措地說:“不……不是,蘇老板你認識招娣?”
“招娣?”㊣ωWW.メ伍2⓪メS.С○м҈
蘇錦意外地看了眼前死死低著頭的人,麵上驚愕未散。
陳招娣用力地咬住後槽牙把眼淚逼回去,對著蘇錦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陳招娣見過蘇老板。”
她很努力地把頭低到了最低,可就算是這樣,橫蓋了大半張臉的紗布還是像一隻巨大且扭曲的蜈蚣一樣難以忽略。
她的臉受傷了,而且傷顯然是新添的。
哪怕是裹上了紗布也洇出了觸目驚心的血痕和黃色的膿水,盡管沒能看到紗布下到底是什麼模樣,可單是這麼看上一眼,就足以讓人感到心驚。
蘇錦上次見她的時候,這張臉本來是很美的。
要不是美到了一定的份兒上,她也不至於會被許澈那個畜生強行擄到了宅子裏。
這才多長時間?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蘇錦心情複雜地反複張嘴,所有想說的話最後都變成了一句:“我聽楊老板說你針線工夫不錯,有做好的東西能拿來給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