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身下就像是掛了鉛般越走越沉重,等到陳鶴耳終於走到了橋的中央,她的下半身已經融化的不成樣子了。
她拋開所有的念頭,張開雙臂,朝著馮驍的方向直直摔了下去。
此刻,兩人人以最狼狽的姿態緊密聯係在了一起。
想象中的水花四濺並沒有發生,陳鶴耳緊張的張開緊閉的雙眼。眼前的無邊無際的黑暗早已褪去,周圍如同水墨畫般染上了一層迷人的紅,紅色逐漸融合成一幅洞房花燭夜的景象。
而身邊緊緊摟著馮驍,早已不是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樣,他穿著端正,一身成親時的紅袍,望著陳鶴耳,眼中似乎有一汪化不開的春水。
“該醒了,我們成親吧。”
他笑音彎彎。
陳鶴耳臥在鬆軟的幹草中,一朵堅強探出頭的鈴蘭在她的頭邊上搖曳生姿。淡紫色的花瓣上一顆清晨的,微微帶著寒氣的露珠就這麼順著弧形的花瓣滾到了陳鶴耳的唇中。
露珠冰涼的感覺讓陳鶴耳渾身一震,意識如同雲朵般輕飄飄從漫無目的的虛空中飄到了身體旁邊,接著又如同被磁鐵吸引著,“刺溜——”一聲滑進了身體裏。んτtρs://Μ.Lωxδ9.org
不久,陳鶴耳如同蟬翼般密而黑的眉毛輕輕抖動,接著一雙眼睛迷離之中睜開。
一個高大的背影出現在了她的前麵。背影的主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敗不堪,可以看出原本高端的棉質袍子被撕扯的隻剩下半截在隨著身體的移動晃動。背影的主人渾身髒汙,但是他胡人般卷翹的頭發卻如同一個文人半挽成一個發髻。
是他救了自己嗎?
那個。
陳鶴耳剛想說一句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之及,說出來的話到了嘴邊就隻剩下簡短的氣音。
身影的主人背對著她,手藝嫻熟的撥弄手裏的枝條。可以看得出來他正在烤魚,他的麵前是一條半米寬的小溪,溪水汩汩流淌,清澈見底。就下溪水旁邊,放著幾條已經刮去魚鱗,處理好內髒的野生鯽魚。
背影小心翼翼串完魚,接著用幹燥的木條搓出火花,點燃柴火堆。火越燒越旺,陳鶴耳能聞到樟樹條燃燒獨有的香味,接著影子把穿好的魚放到火堆上細細炙烤,接著又從口袋裏掏出幾個野果子,均勻擠了擠,接著灑在了烤魚上。
一時間魚肉的香味席卷了陳鶴耳身邊,讓從昨天中午就開始沒有吃飯的她感到饑腸轆轆。
“咕嚕。”
肚子不爭氣的打起了鼓。
兩人之間沒有外人,深山老林之中任何一點聲音都尤為惹人注意。背影愣了一下,接著緩緩轉過身。
……
長久的死寂。
直到烤魚燒糊的味道傳來,馮驍才手慌腳亂地重新背過身去,處理他的魚。
陳鶴耳仰頭望天,可惜自己癱躺在樹蔭底下,再想怎麼看藍天看到的都隻是無數翠綠的樹葉。
我不會還在夢中吧?
陳鶴耳非常懷疑自己,她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掐了一下。
很痛,但是夢裏也很疼。
於是她嚐試著爬起來,但是脆弱的身體沒有辦法支撐她大幅度的運動。
於是陳鶴耳如同一尾缺水的魚一般一個鯉魚打挺,將自己側臥在地上,接著將自己的頭一個猛砸。
可是地麵上鋪滿了馮驍找來的,柔軟的樹葉,這麼一下一點痛覺都沒有。陳鶴耳不服輸,準備再次嚐試證明自己還是在夢裏,於是她弓起背,接著後背就被端著烤魚的馮驍輕輕一拍。
”啪——“
於是她就這樣倒在了樹葉裏,樹葉摩擦出“沙沙”的聲音,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不要告訴我你來到這個深山老林是為了自殺的。”
馮驍小心翼翼的把烤魚放到了一片較大的菩提葉上麵,接著用另一片葉子卷成螺旋狀接水。
“喝吧。”
他把陳鶴耳的頭輕輕托起,將水遞到陳鶴耳麵前,小心翼翼喂她喝。陳鶴耳剛想拒絕,表示自己能過自己起來喝水,但是仍然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吧,她也放棄掙紮了,隻能乖乖順著馮驍的照顧慢慢喝著水。等到喝了大半瓢水,陳鶴耳的體力恢複一些,她才能勉強發聲。
“你怎麼在這裏?”
馮驍不回答,隻是自顧自的遞給陳鶴耳一串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