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故意傷人,這是他過去數次進宮所背負的罪名,可說到底,那些架是為他自己打的嗎?不是,他的脾氣並沒有那麼火爆,他隻是一個馬前卒,拿人家一百、兩百的小錢給人家賣命罷了。說白了,他這個混子也隻是被人家雇去的,而雇他的無疑就是那些有錢人。
人的眼睛能看到的東西是有限的,盯著錢的注意力用多了,別的東西相對來說就廉價了,包括人命在內。對於馬虹這樣的小屁民來說,傷一條人命簡直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件了,可對於那些有錢人來說,一條人命撐死也就是幾十萬塊的事——幾十萬塊能解決的事,那還叫事嗎?
從網吧裏出來,馬虹有種失魂落魄的感覺,左邊的褲兜裏就像是裝了一團火,隔著褲子都覺得那麼燙。他知道,那兜裏沒有火,隻有一個U盤,可那個U盤就像是一團火,擱在手裏燙手,帶在身上就可能會引火燒身。
很多次,他都想著把那U盤直接扔了,而且是找個下水道、陰溝什麼的地方扔掉,可每當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他都心裏都會生出一絲不舍。
為什麼不舍?馬虹也說不清楚,他隻是覺得這個燙手的U盤裏,似乎藏著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如果現在把U盤扔掉,他今後的生活固然安全,可仍舊會像過去一樣那般的平淡,那般的潦倒落魄。至於說留著這個要命的東西,又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改變,現在馬虹也想不到,反正他就是有那麼一種直覺。
懂技術的人相信自己的技術,有文化的人相信自己的知識,經驗豐富的人依靠的是常識,馬虹一個既沒技術又沒文化的閑漢,他所能相信的就隻有自己的直覺。
左思右想,右思左想,馬虹最終還是沒把這要命的U盤扔掉,他決定把這玩意留著,慎重的考慮清楚之後再做決定。
晚上的時間過的說慢也慢,說快也快,心裏揣著一團亂麻,無限糾葛的馬虹終於迎來了同武學農約定好的時間。
收拾心情,趕到約定好的地方之後,武學農和孟家兄弟兩個已經等在那兒了,看的出來,三個家夥對這件事挺上心。
車是一輛普桑,武學農從他大表哥那借來的——千萬別問這位大表哥姓甚名誰,像武學農這號人,他的大表哥多了去了,要是用得著,沒準潘基文都能搖身一變成了他大表哥名錄中的一員。
四個人也不多墨跡,上車直奔富鎮。
富鎮是個地名,本身也不是鎮,而是一個村子,因為地處104國道的轉折點,扼住了經104國道去往譚城的要衝,所以這些年雨後春筍般的開了一大批飯店、旅館,接待的客人則大都是那些跑長途的司機。
白天的時候,富鎮這個地方看著倒是沒什麼,可一旦入了夜,它的另類就徹底顯現出來了。順著貫穿全村的公路走下去,就能看到一個個亮著粉色燈光的小門臉,裏麵往往站著一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肆無忌憚的朝著過往的路人搔首弄姿。
市場的原理是需求催生供給,富鎮的一切隻能看成是這條原理的寫實版縮影。
心急忙慌的趕到富鎮,還成,時間還不算晚,離著跟楊隊他們約定好的時間還差兩個小時,兩個小時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四個人找了家名叫“君再來”的飯店,簡單的要了點吃食,又點了幾瓶啤酒,一邊喝著,一邊商量了一下細節,武學農和崔氏兄弟兩就興致勃勃的離開飯店,開始分頭行動。
馬虹倒是哪兒也沒去,他就等在飯店裏,一杯啤酒喝著,麵前的一碟花生米嚼著,意態悠然的等著金主們上門。
正如之前所猜測的那樣,但凡是有經驗的長途車司機,都舍得花這幾個錢,畢竟繞路費油不說,繞過去的一路上,還指不定得花多少錢呢,反正怎麼也是花錢,還不如索性走這條近路。
三個人出去不到一個半個小時,武學農便鬼鬼祟祟的折了回來,他走到馬虹的身邊坐下,看看周圍幾張桌子上沒坐著人,便在桌麵下頭遞過來一遝厚厚的鈔票。等到馬虹把錢接過去,他又麵帶興奮的比劃了一下拳頭,那意思是第一批的十輛車已經找齊了,現在可以上路了。
馬虹不動聲的把鈔票拿在手裏,仔細的點了一遍,嗯?!數目不對,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十輛車,一輛車過路費200,那應該是兩千才對,可武學農遞給他的這一遝錢,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