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盡燈花又一宵(2 / 2)

“這位沈夫人,想要見你。”武田仲指了指身後的方向:“我們到書房裏談。”

武田仲的書房,卻布置的極有中國味道,黃花梨的平頭案桌上放置著文房四寶,南官帽椅之後的匾額上書寫了五個大字:仁智禮信義。字體蒼勁有力,仔細一看那落款居然是武田仲的名字。

明月轉頭本打算同武田仲再說什麼,卻見他轉身又出去了。

室內,兩個女人對視,米雅緩緩的坐在明月的對麵。

明月等不及武田,先開了口,她的聲音蒙著一層霜意,緩緩的開口:“多日不見,我是不是該叫一聲武田夫人……”

米雅的神情未變,沒有說話,隻點點頭。

明月猶記得她這種樣子,是她最恨她的地方,如今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由的笑的猙獰:“我竟然不知你這女人的心如此歹毒,既是已經改嫁為何還要對當初丞昱休妻之事懷恨在心,在永安將他活活燒死?”

話至此處,米雅才摸透了明月的來意,她的雙眉微蹙,想起了那日她逃出永安,在縱火之前明明已經提醒了沈丞昱,火勢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燒到了他的那邊,他還毫無知覺,沒有動靜。除非……他在她縱火之前已經為人所害。

“你的夫君並非為我所殺。”米雅的語氣十二分的肯定。

“否認的倒是很快。”明月瞪大眼睛:“不是你還能有誰?”

米雅聞言,別過臉去,不置可否。

她明明是個北方的女人,卻是天生的冰肌玉骨,連眼高於頂的呂明月都不得不歎服這樣的天付美貌。然而她始終覺得,這樣的美貌下掩藏的,是一顆極為歹毒的心。恨意猶如由遠及近席卷而來的狂風,將她的五髒六腑卷入其中,在空蕩蕩的書房裏都能聽到嗡鳴的回聲,她想要將這個女人擊垮,而她的手中還握著最後一點利器。想到這裏,她朝著米雅走過去。一步一步,那個女人還是紋絲未動,似乎心裏知道她不可能會危害她一分一毫。

明月在她的眼前一步處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幽幽的道:“你跟你那位少帥的那些個醜事若是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便是大錯特錯了,我今天除了想要告訴你,丞昱休你不但是有理有據,而且還是天經地義。而且,我想有件事你一定還沒搞清楚,十幾年前的你家裏的那場大火幕後的主導究竟是誰。”

明月一邊說著一邊察顏觀色,隻可惜,那張冰封一樣的臉上,沒有半分的慌張之色。她不由的又冷笑一聲:“你不想要知道?這麼說假裝鎮定比知道真相更讓你覺得重要嗎?”

“如果不想我知道,沈夫人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來到這裏。”米雅終於慢慢的開口:“話既然已經到了口邊,偏又要故弄玄虛,沈夫人倒是很有興致玩這樣的把戲,可是我的耐性怕是撐不了那麼久。”

米雅說著,人已經從太師椅上起身站了起來,作勢要往外走。

這下子可讓明月慌了手腳,上前兩步伸手去拽她的肩膀,明明已經在眼前了,卻被她一晃而過,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地上,雙手伸出想要撐著地麵的時候,感覺到背後被人抓了一把,才堪堪的穩住,再回身,那一位還站在原地麵無表情。

呂明月怒從心起,捂住胸口:“你……”

米雅揚起臉同她對視,眼中的情緒不肯退讓分毫於她對峙。

“你別得意!”呂明月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指著米雅的鼻子一字一頓的道:“你以為你就很聰明,別人都鬥不過你是嗎?你這樣的人,真是讓人憐憫的資格都沒有。當然了,也許你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心,生來就是個掃把星,跟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娘一樣!我現在告訴你,十幾年前米家的那場大火,就是因為你娘惹上了家中的園丁和教書先生。”呂明月說到這裏冷哼一聲又道:“他們當年受了你娘的蠱惑,一把火燒了你們全家,頃刻之間幾十條人命賠上了。你以為你為什麼活下來,那是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娘策劃的!那個教書先生事發之後離開了北地,而那個園丁……哼,你以為歐陽烈為什麼收養了你?米雅,你別以為自己有多嬌貴,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你怎麼不問問,那個歐陽伊耀知不知情?他為什麼肯把你嫁到江寧,那是他怕被你發現了真相恨他一輩子。你最親近的人都背叛你,你還有什麼臉麵活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