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盼著同學的信(2 / 3)

今天廠裏開外協訂貨會,有好幾個訂貨單位和金工發生業務的,大家也比較熟悉的。那個錢國平自以為有幾個臭錢,那麼洋洋自得,廠子裏請他們吃中飯,他們各各喝得臉紅紅的。錢國平大約多喝了點,話也特別多,有點得意忘形的樣子,木子李把他兩個月的外協產量合算起來,結果他話更多了。木子李說:

“我幫你,你拿什麼謝謝我。”他說:

“今天請你看電影去。”木子李說:

“你倒會挑時機的,今天的電影價格很便宜的,算了,以後貴的請我看好了。”

“好,什麼時候,依你。”又說:

“七十元請你喝酒,要我吃也吃不下去,買棕子吃得比現在大兩倍,吃肉,吃得你全身冒油為止。”天氣有點幹燥,加上氣氛有點悶,加上點酒氣,給他吵得頭昏腦脹,還有點醉熏熏的。他講的話木子李句句被動,真的,象一個受人擺布的木偶人,和他說著話,又怕明主任笑話,而後便借故走了出去。這家夥,談不上討厭,也談不上好感,比起她的同學差遠了。不過,她不會拿他和同學相比,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不必比來比去的,隻要自己自身活得快活就好了。

總是愛吃,又吃了半斤的餅幹。胃有點脹,用手輕輕敲打胃部才覺得好受些,這之前還吃了好多的瓜子,吃得一塌糊塗。她就在想這東西有什麼好吃,值得她花費力氣和精力,好傻。晚上做夢夢見外婆外公,還有她上學時的情景,她還逃學了,不愛讀書,愛撒謊了。在夢中還夢見外婆沒有了,她傷心的大哭,以後就不能那麼隨便地跑城裏了,醒來覺得很吃力,大約在睡夢中哭過了。楊易平在半夜三點的時候來叫她,她也剛要醒過來,總覺得有點牽掛似的。楊易平問她一個問題,她半天她才凝過神來,費力地睜開眼睛想上一會,瞌睡全醒了。原來又要下去領東西,熱處理領出去的不做,加急做別的型號的。

廠長要倉庫的記賬員趙海平記下金工零件的重量,說要核算成本,木子李聽了很是興奮,以為是自己顯身手的機會來了,可是馬上又不然了,管他呢,反正是有人管。她隻要管好自己的活就好了。但也要留心成本的核算。看樣子,活著就是有許多的事,是根本不能逃避什麼。鋼材的成本加上鋁件的成本,現在她覺得學得知識是挺清晰。看樣子,還得去看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新的煩惱,活著就是解決煩惱的經過。對於生活,她想不再去追求一個什麼目的,人是一個有許多欲望的動物。一個欲望實現了,代替的是另一個欲望,永遠止境,永遠反複。隻要活著就要挺胸要昂頭,要自信,要自立,要自強,追求的本身就是一種美感。她的專業是財會,可是一踏入工廠後,無用武之地了,書本給她高高束起來了,可是現在,她才不會這麼想了,要去看書了,看專業書。生活不再是這麼嘻嘻哈哈地,她有的是時間,要讓時間過得充實,不再吊兒朗當。

這天是星期六,是停電的日子,一清早便停了電,馬上發電,發電機震天動地,震得木子李有腦袋象炸開似的,昏沉沉的,好難受。便想到在這個環境中做工是要有本事的。不過習慣便也無所謂。事實上,她情願一個人靜靜的坐上一會兒,看一會兒書。天氣冷下來了,她覺得身上寒冷,汗毛豎起來了,怪難受的。晚上和應小水,郭水和一起加班配頭殼,她感覺挺氣悶,便一個人嘰嘰喳喳的說開了,先和郭水和聊天:

“郭師傅,你和你老婆是有人牽紅線,還是自由戀愛的?”他說:

“我們是自由戀愛,起先兩個人好起來的時候,挺羞怯,手背撫摸著,後來便也好上了。”薑國也過來了,也加入這個話題。陳國過來了,談起了足球。還有姚虹飛,沈冬冬,和他們有說有笑的。木子李說了好多話,就是感到特別累,也不知什麼原因就是很興奮的。下班後,特別想吃東西,有一種衝動,想叫應小水和她一起去小店買東西。可一想,不能憑一時的衝動,又得花好長的時間和精力去彌補這一過失,太笨。便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上去看書了。她呀就是太傻,有什麼好誇誇其談,還是以靜製動好,以後在那種談心的場合下,最好不要高談闊論,不要去亂發什麼高見,別人也有自己的主見。

第二天是星期天,有明主任的小姑娘來廠,她現在是小學五年級,發脾氣是小姐似的。作業做不出來,問木子李,起先木子李聽不懂,她便發恨了,提高喉嚨說話,木子李的心也慌兮兮的,楊迪燕也在。木子李心中也是生氣的便說:

“你的作業我也不會做。”便自個出門了。小姑娘大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向她擠個笑臉。這個小姑娘看著乖巧,發起脾氣卻也是怕得嚇人。後來木子李當著她媽媽的麵說小姑娘發脾氣象瘋了似的。小姑娘說她:

“你耳朵聾要去開刀。”她媽媽也笑著說:

“你這個人要去開刀。”木子李心中著實悶悶不樂,人家是千金小姐兒,想要啥有啥,個個都奉合他們的脾氣,他們亂發脾氣,做長輩的還誇他們靈活,笑都要笑死的。有錢總是比沒錢的人強多了,想了一會兒更加鬱悶,便強迫自己高興起來。排著砂輪軸的時候,想到爸曾去買了幾斤蘋果,留了幾個給她,她好長時間沒有去家,基本上一個月去一次家,放了好幾天,結果哥哥給吃了。心中著實感激父母的心,真的,自古父母都為了兒女著想。

下班了,木子李手忙腳亂去燒菜了,楊易平把螺螄煎好了。從呂銀平那兒拿來了醬油,酒和生薑,先放豬油,待到化掉時,便用鏟子把油塗開來,再放入生薑,再放入螺螄炒了起來,一會兒便見有些螺螄的蓋兒脫開了,便放了鹽,酒,醬油和辣醬,還有水,再加蓋悶上一會兒,燒上會兒,便盛起來了。楊易平去拿飯上來了,吃了說味道不錯,木子李很是開心的。吃了飯,又洗了碗,還覺得口子空空的,於是又吃上花生糖和瓜子,結果一下子又吃了好多的,吃下去後胃又難受,實在是吃得太多了。在整理過去的書信中,她發現蔡芳梅和李奇火的信居多,在高中讀書時,一個是和她三年的同桌,一個是坐在她前麵的,三年過去了,他們的來信陪伴她太多的喜悅,讓她少了許多的寂寞。過去陳法則從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反倒是現在有時要想起他,是同學且通信著,翻看陳法則的信,發現他的口吻挺象同小妹妹說話。好長時間,沒有他的信,算來大約有五個月了。他有他的交友範圍,算了,也犯不著為他著想,同學二年,他來過好幾次,居然牽掛著他,真得挺好笑的。從此拋掉所有的雜念,還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活,如果她認為是屬於她的,幸福來了,她不會放棄的,會去追求,這談不上什麼羞澀,幸福就是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睡夢中覺得好冷,好冷,使勁倦著身子,不時做著夢,總覺得迷迷糊糊。睡夢中不時有紅樓夢中的人物出現,因為冷,把被子蒙在頭上,覺得呼吸是那麼的濁氣,便探出頭,睜開眼一看,已經是天亮了,便一骨碌爬起,燒年糕加青菜,給楊易平也燒進去了,她上中班,也是怪吃力。

這天下班後吃過晚飯,便去外婆家拿墊被,沒有洗頭,很是難受。哥哥沒有來,不知爸爸的腰怎麼樣了。大舅的兒子買了一隻耳機,木子李看著好羨慕,她也渴望有天她也有這樣一隻,聽聽音樂,要去買,現在存了二十元,下個月存三十元,再下個月存二十元就夠了,不行,現在就要和哥哥去商量,買一隻小耳機。今天要洗頭,鋪被,還要寫二封信,一封給蔡芳梅,半個月沒有音訊。一封給李奇火,他正自苦悶著,收到他的來信有好幾天了,他等得不耐煩了,今天晚上就別再拖了,寫信吧,不想給陳法則寫信了,去了二封他杳無消息,或許他正工作忙吧。他曾邀請她今年去他家,算了,那也不過是一句客套話,他在高興時隨口說的,她卻會把它當真。不過,她道的確也在盼快放假,今年要去坑塢山,看看山上的風景。好幾年了,她真得挺是盼望。陳法則說過會帶她去的。說是挺容易的。唉,他哪裏還會記得說過的話,肯定是新近交了朋友了。一門心思為朋友著想了。不會記得同學的情誼了。他沒有得罪她,當然犯不著去責怪,時間真得是治療心病的醫生。曾經魂牽夢縈的影子也不再引起震動了,她以為她的心已趨向平靜了,不會再有什麼引起她的心悸了。那天,陳國和褚文軍進來,鄭天昊也在,他開玩笑說:“木子李長不大,有問題了。”褚文軍卻抓住她的手臂,湊近身來,她心中著實討厭,但臉上仍然嘻皮笑臉的,真是個傻乎乎的小姑娘。她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去接觸人的。能夠避免的就盡量避免。

因棉被曬過太陽,是要楊易平幫忙曬的。一下班後便忙著剪螺螄,本來楊易平上中班,可以先剪出來,也不知為什麼,不願剪,木子李隻好自己剪,扔了怪可惜,況且是從戴誌力那兒討來的,那可是人家辛苦弄來了。人家都在吃飯了,她們還在燒著。因明主任吩咐過楊易平讓木子李去看一下銑床是什麼時候下班的。木子李是實心眼,以為是加半班,等她下去時,人家早已經下班了。

睡在暖烘烘的被窩裏,昨晚說過的話早已丟掉了。本想著起跑步,算了吧,以後不想去跑步了,她的精力夠旺盛的。起床後自己燒了泡飯吃,本想要買一袋小桃酥給楊易平,可一想又要花費錢,反正她也不在乎的。算了,她自己會想辦法的。後來明主任問:

“銑床何時下班?”木子李吱唔著說:

“大約是八點半,到10點下來看時,早已沒有人,問了別人的。”明主任小聲嘀咕:

“九點下來,他們早已沒有人。”木子李沒有說什麼,她知道這個明主任很精明,精明的人就是瘦。

不知道明主任幹什麼去了,整個下午看不見她的影兒,車工總是有人來問,木子李便善自決定了。因為徐光轉子軸快車完了,而平長平過的軸還要打中心孔,便要沈武去打中心孔,誰料沈武卻恥高氣揚地說:

“施工單又沒有寫明。”木子李解釋說:

“明主任沒有人,你打打好了,反正也隻有230根的。”他沉著臉說:

“誰車就誰拉過來。”木子李對徐光說:

“你先拉過去再說。”她是睜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這種男孩幹嘛這樣,太斤斤計較了,木子李沒有說話,扔下一句話顧自走了。“打不打是你的事,我反正可以向師傅有個交待就好了。”其實這點轉子軸她拉過去也不吃力,她就是看不慣沈武這個樣子,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也隻是混一口飯吃罷了。

這天下班後收到李奇火寄來了生日卡片,難得他記得,挺感動的。但這和女朋友絕掛不上號。她不會流露這方麵有意思的表情來,日子長了,她會吃不了兜著走,趁著現在,挑明就可以了。去外婆家,也到二舅家,看見二舅媽正在吃豬蹄的,嘴上那麼油油的,木子李頓生一股悲來,人活著就是為了吃和穿兩件事,活著大吃大喝不枉為人一世,而她不想這樣,她隻想能夠自由些,做自己想做的事,多看幾本書,多遊幾處山,便覺得夠完美了。二舅媽說:

“好幾天沒有來了。”木了李說:

“嗯,本來就少來了,來得時候,你們家總有客人的。”其實去他們家還是挺受拘束,況且門又關得嚴。很想買耳機的,可又舍不得花那七八十元錢。本來二舅媽約好打紅星,因為她怕回廠後又懊惱不已,便說要去街上買水桶的。她猜想二舅媽心中肯定不樂,不管,不願在牌上花費太多的精力,回廠會很晚的,又要擔驚受怕的。木子李總是那麼愛吃東西的,和哥哥一起去街上買水桶,順便也逛上一會街,就買了餅幹和薩其瑪,還稱了瓜子,還叫著要吃甘蔗的。真正是個吃貸的。在逛街時,總和哥哥說著太多的話,太沒有長進了,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哥在挑東西,她很隨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到廠後便放開肚皮大吃,吃得肚子脹得厲害的,吃過東西後便覺得沒有味道了。

這天上班後,鍾雨來小坐一會兒,大家聊上一會兒,雖說是一個廠子裏,但部門不同,相處的時間也是沒有的。便問起:

“會計證有沒有做下來?“她說:

“還沒有,趙海平倒做下來。”說起趙海平從來沒有去向她說過,她在空餘的時間電函英語,也從來不叫她的,她們兩個是同一個倉庫的。木子李便說:

“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你又何必去同她一樣,也應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說:

“是這樣的。她去學英語時她就織毛線。”真得是年少無知,多學點就是要有點心計的,這個話木子李一直不懂,做到快退體時才會有體會的。其實木子李又何嚐不想多學點知識,時代進展了,引進很多科技的東西,得趕緊學一點英語,也有利於閱讀外國的文學,她在想,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