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昌府大牢裏麵,陝西布政司都事鄭太吉坐在牆角。
左腿伸直,右腿彎曲。
一隻胳膊搭在彎曲的膝蓋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對麵的牆壁。
旁邊的照磨張夫,長長的躺在地上,雙手搭在臉上,似乎已經對活著出去不抱任何希望了。
“王知府被拿下,連定西候也被關進了大牢。我看這次,這個東廠來的欽差,真的是準備大幹一場了。”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照磨張夫,鄭太吉無力的道。
“東廠人一來,我就知道結果了。現在我們啥也別想,隻希望他能看在咱們這幾天努力賑災的份上,留咱一條活路就成。”照磨張夫緩緩說道。
“鞏昌這次事大了,我們想活命,難於登天。我現在隻希望,不要牽連到家人,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照磨張夫翻了個身,一骨碌爬了起來:“我們什麼也沒做,一個人也沒殺,最多就是監管不力,不至於殺頭吧?”
“監管不力還不夠麼?王寬虧空所有的貯備糧,以至於賑災無糧,死了幾乎一半的災民,你認為我們還能活命?”都事鄭太吉苦笑了起來。
“也是,我們恐怕真的活不成了。”照磨張夫又緩緩的躺到了地上。
牢房的大門“咯吱咯吱”被緩緩拉開,肖塵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二位大人,外麵熱火朝天的忙著賑災,你們在這涼快的牢房裏麵避暑,很是愜意啊。”肖塵雙手背負身後,緩緩的走向二人。
雖說兩人已經意識到自己性命不保,可是,看見肖塵,心底的恐懼還是油然而生,急忙爬起身子,開始行禮。
“參見欽差大人。”跪在地上,兩人恭敬地道。
“來來來,躺下,躺平了咱們聊聊天。”在兩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肖塵背靠著牆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人,您這是?”轉過身,兩人戰戰兢兢的看著肖塵。
“怎麼,你們覺著,我不配和你們聊天麼?”
“不是不是。”兩人急忙擺手,“大人你說了算。”
“那就別跪著了,躺下,就按照你們剛才的姿勢,躺著。”
雖然不明白肖塵到底葫蘆裏麵賣的什麼藥,但這個時候,他的話語就等同聖旨。
兩人隻得乖乖的按照剛才的姿勢擺好。
隻不過沒有了剛才的自在,怎麼看怎麼別捏。m.X520xs.Com
順手從旁邊的稻草堆裏折了一根草枝,肖塵一邊剔著牙縫,一邊看向二人。
“二位大人,你們什麼時候開始駐守鞏昌府的?”
“回大人,我們來鞏昌,有五六年光景了。可是,我們畢竟不是現管,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
肖塵揮了揮手:“不要辯解,我知道你們做不了主。就是能夠做得了主,拿了王寬那些銀子,禮物的,又怎麼做主?”
嘴角上揚,肖塵一臉壞笑的看著二人。
“大人,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啊。王寬這個人,大人您是不知道,隻要不順從他的意思,他就會立馬反目成仇。我們都是上有小下有老的人,我們也沒辦法。”
拉著一副哭喪腔,兩人又開始訴苦。
“對對對。”肖塵嘿嘿一笑,“你們是上有老下有小,可你們忘記了,你們是朝廷命官,是朝廷的俸祿養活著你們的家人啊。怎麼,心裏隻有家人,忘記了朝廷給你們的使命?”
聽聞此話,兩人再也不敢保持躺平的姿勢,急忙爬了起來,又開始朝著肖塵磕頭。
“大人,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行了,這事自有朝廷的律法來衡量,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從王寬那拿了多少銀子?”肖塵淡淡的道。
“這這。。。”兩人腦門上的冷汗流了下來,“王寬每個月,給我們一人一百兩銀子。”
“才一百兩?不多,還有啥?”
“在他家裏吃喝住,都是免費的。”
“還有呢?”
“沒了,就這些,其他的真沒了?”兩人急忙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