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的家,住在昌平州內,一處偏僻的巷子裏。
巷子不是太寬,周圍的房子,看起來也是異常的老舊。
昨晚,肖塵眾人隻是在那些有著酒館,客棧的大街道上搜索,這種漆黑一片的小巷子,倒是真沒有在意。
這些低矮的老房子,和清河店鎮基本差不多。
這昌平州城,除了一些門麵的街道,老百姓的日子,從房子上看,也不是太過於富裕。
“再往前走一點,拐過兩道彎,就是老李家了。”走在最前麵的獄卒,不時的回頭,向肖塵解釋。
顫顫巍巍的樣子,又帶著幾分興奮。
看這些東廠大人的神態,似乎是對那老李家的親戚格外的感興趣。
倘若那人真是東廠要犯,自己的行為,在曹同知那裏,多少能得到一點嘉賞吧。
想到此處,獄卒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腳下的步伐,不經意間,又加快了幾分。
說話間,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拐彎處,閃了出來。
一身的粗布打扮,下身的大棉褲上,緊緊的裹著一尺多高的幾乎變成黑色的綁腿。
雙手袖在粗布大棉襖的袖筒中,一條黑黝黝的細繩子,繞過手腕,下麵係著一個半尺高的鐵製酒壺。
看見眾人,有點發楞的呆立原地。
“老李,不是家裏有遠房親戚嗎,你這又出去幹嘛?”看了一下對方手中的酒壺,小獄卒道:“去打酒?”
“嗯。”那被稱作老李的漢子,心不在焉的回答,同時看了一眼獄卒身後的肖塵眾人,壓低了聲音,“你不在大牢值守,跟著這些人,準備去哪裏?”
“哦,這些可是東廠的大人,正準備去你家。”
“我家?”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老李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幾十號人的校尉隊伍。
“你就是老李?”肖塵微笑著,走上前去。
“嗯,我就是老李。”將袖著的雙手放下,老李畢恭畢敬的對著肖塵點頭。
他人雖然有點木訥,但東廠的名號,卻是刻在心底一樣。
“我向你打聽個事。”肖塵道。
“大人請說,我知道的,絕對不會藏著掖著。”
“那就好。你家來了幾位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一位啊。”
“嗬嗬,男的,還是一位軍爺。”頓了一下,老李憨厚的一笑,說起這位親戚,臉上忍不住的有點自豪。
這是他遠在懷柔的一房親戚,至於有多遠,他也不知道,隻知道是老娘,娘家的一門遠親。
前幾年,大明幹旱,家裏幾乎都揭不開鍋了,一鍋稀飯,恨不得隻放一粒米進去。
眼看著一家人走投無路,老李便想著去參軍,換得一點糧餉,來維持家裏的生活。
可是,看著他那比年齡還長得著急的麵容,沒有那個防區的衛所,願意要他。
困境之下,老娘想起了自己娘家的這個遠房親戚。
硬是狠心,提著家裏的那唯一一隻老母雞,步行了一天的時間,終於來到了親戚的駐地。
一番求情之後,也因為年齡太大的緣故,沒有被收留。
雖然沒有當兵,但親戚還是通過自己的關係,在昌平州,給他謀了一個獄卒的差事,總算是解決了一家人的吃飯問題。
昨個,親戚突然來訪,他才急忙換班,留在家裏專心照顧。
“你這親戚,在哪裏當差?”肖塵問道。
“龍虎台,離昌平不遠的龍虎台。”老李興奮的說道。
“是不是姓藍?”
老李一愣:“大人如何知曉?我那遠房親戚,正是姓藍。我去的時候,營地裏的士兵,都叫他藍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