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琛沒吭聲,默認。
穆武帝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打開了窗戶,想了想又合上一半,露出一條縫隙。
“你大哥心胸狹窄,不適合為天下之主,你不要這位子沒關係,但你總有想要保護的人吧,一張丹書鐵券你覺得真的頂用嗎?”
賀蘭琛臉色陰了一瞬。
“阿琛,你出生在了皇家,成為了我的兒子,這是你沒得選的事情,等你大哥坐上去,你覺得他能看你就這麼天天在眼前晃悠?”
賀蘭琛還是沒說話。
“我知道,你手中握有神策軍,哪怕現在調兵之權不在你手中,但你隻要振臂一呼,便可調動八方戰士,但……一定要等到事情既成後,用……流血的方式來換得平安嗎?”
穆武帝就想不明白了,這皇位有那麼可憎嗎?
賀蘭琛低下了頭,誰也不知道他什麼表情。
“阿滿是個好孩子,前幾日還會背千字文,天資聰穎啊。”
賀蘭琛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全是防備。
穆武帝見此哼笑了一聲,“不用這種眼神看著你爹,我能對你做什麼啊?老大才在監視你們,你不知道嗎?”
賀蘭琛麵色一愣,似是沒想到。
“也不是什麼大的探子,你沒察覺到正常,阿琛,不要因為舒服日子過慣了,便開始降低防備心,低估對手。”
賀蘭琛麵色異常難看。
“你自己想吧,就算你能平安,但阿滿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不出差錯則好,萬一出一個差錯,哪怕是一個小的差錯,你便要悔恨終身。”
“原諒爹這次不縱著你,隻給你七天,你自己想好要不要,不要就給我去福州,等你大哥追殺過去,過海而逃,在對麵島上生存吧,島上我都安排了,隻是在想回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還有一點,哪怕到了你覺得的必要時候,阿琛,大穆不能因為皇位之奪而流血。”穆武帝轉過頭,眼神格外銳利。
大穆周邊還有強敵,此時要是內裏因為這出了岔子,他是萬萬不允許的。
“好了,你走吧,七日後郭嚴去接你,你在過來。”穆武帝擺了擺手,轉身到了內室。
賀蘭琛從太平宮出來後,賀蘭宿便得到了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他便召集了段明瑞。
“外祖父,父皇這是何意?”出於一些直覺,賀蘭宿從未相信過穆武帝。
段明瑞亦是如此,他可是見過穆武帝對於賀蘭琛的出生還有馮鸞有多喜愛,那樣的喜愛,在一個帝王的身上實在太顯眼。
“不管如何,隨機應變,皇上的身子估計也……”段明瑞說到這頓了頓。
“但賀蘭琛一直在京城,本宮這心就定不下來啊。”賀蘭宿有點氣急敗壞,這也就是在段明瑞跟前,在外麵別人可看不到他內心這些焦灼。
“太子稍安勿躁,現在大局已定,晉王殿下手裏還有何底牌?”段明瑞反問。
底牌當然沒有了,他們都查清楚了。
“唉,這個冬天真是漫長。”賀蘭宿也知道急不得,如果在登大寶之前大張旗鼓和賀蘭琛對上,實在不是明智之選。
兩人正說著,太監稟告,玉側妃求見。
段玉涵走了進來,看到祖父和太子麵色都不好。
兩年前,段玉涵進了宮,和薄亦瑤繼續當了姐妹。
大約是常年生活在怨憤中,她年紀雖輕,但嘴角已有了兩條深深的紋路。
“殿下,祖父,這是臣妾煮的蓮花粥,用一點吧。”說著親自盛了兩碗。
賀蘭宿其實並不喜歡這個表妹,成婚之前鬧出的那些醜事暫且不說,這進了太子府,天天錦衣玉食伺候著,還板著一張臉,叫人看了心裏就不舒服。
但看在外祖父的麵子上,他還是得給人個好臉,
“謝謝表妹了,天氣寒涼,你先下去吧,本宮晚上到你那。”賀蘭宿沒有動粥。
段玉涵有點委屈,看了一眼段明瑞,見祖父絲毫一言不發,也絲毫沒有瞅自己一眼,隻好應聲退出。
等人走了,賀蘭宿看了段明瑞一眼,見他什麼沒有任何異樣,心中才鬆了口氣。
“外祖父你先回去吧,最近天氣冷,有事了叫下人傳一聲便可。”
“是。”段明瑞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等等,外祖父。”
段明瑞看去,賀蘭宿從書架上取下一隻錦盒,遞了過去,“這是一顆五百年人參,外祖父你拿回去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