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人厭?”江樹重複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新鮮詞,跟著一笑,醺醉裏透著些許清醒,他輕歎一口氣說道:“我不討厭她,就是有點恨她,不,我其實也不全是恨她,我是恨我自己。”
“恨自己,為什麼?”美‘女’好奇道,攀在他雙肩的胳膊緊了緊。
江樹垂眸看了看她,鄭重地拿下她的手,皺著眉推開她,半是嫌棄半是孩子氣地說道:“我為什麼告訴你,你又不是她。”
美‘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正要繼續使手段,江樹陡地做了個阻止靠近的手勢:“你可以去補妝了,別跟過來,我要出去一下……”
江樹說完頭也不回,腳步虛浮地往前走,美‘女’望著他的身影,歎息了一聲,回了包廂。我快步跟了上去,出了大‘門’,站在了離他不遠的‘門’口石柱後。
外頭的雪不知何時下得大了起來,江樹衝到路邊,站在我曾痛哭過的地方四下張望,驀地張口緊張地叫起了我的名字:“楊淇,楊淇……”
我陡然心怔,恨不能衝進他的懷裏。可又莫名地邁不開腳步。
江樹連叫我好幾聲後,沒見我出來,便學著我仰起了頭。
我想到他在為我流淚,心裏一陣感動,眼淚抑止不住地下落,卻不曾想過他站在那,停頓了幾秒便開始對天大罵:“騙子,楊淇你個騙子!你做事沒一點恒心,你多等等我會死啊。你知道我今天在車站等了你多久?你就這麼看我一眼就走?你‘混’蛋!你活該被拋棄!騙子,你做事沒一點恒心,你不等我,你‘混’蛋,你活該被拋棄……”
如此幾句,江樹反複不止地對天嘶吼,從起先的純粹泄憤到後來摻雜了愛與怨,他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沙啞。
我從起先的預備感動,到後來突然被罵的少頃怔忡,再到安靜地聽他罵完,我的眼淚不再冰冷,連同暖暖的幸福感驅散這半夜的冷寒。
我想要奔向他,將他抱緊,告訴他,這一次我很有恒心,我沒走,在等著他。可當我提起步子,一個身影比我更快地衝向了他。老汪在雪裏抖開了傘,費力地遞過江樹頭頂。
江樹正罵在興頭上,揮開了當住他望天視線的傘,看清了來人,便將怒意轉嫁到了過去:“你怎麼會在這裏?我不是叫你去送她嗎?你就真去送她?你可真聽話啊,你怎麼就看不到我有多想她?你不要說我不孝,我其實是恨她的,恨不得能掐死她。她要是敢出現,我肯定不會像剛才那樣輕易的放過她。哈哈……”一陣狂笑,他像個瘋子般,抬起頭又朝著黑漆漆的天空接著罵道:“楊淇,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姓楊的欠了我什麼,你給我死遠點,永遠別叫我再看到你,死遠點,死遠點……”
在連續幾聲歇斯底裏地‘死遠點’後,江樹像個突然間泄了個氣的氣球,疲軟地蹲身下來,雙手捂住了臉,半晌一動不動。
隔著些許距離,我無措地望著他,看著雪‘花’一點點落在他的身上,又漸漸地被他的體溫消融。這一刻,他內心的苦楚與糾結,我感同身受。相比起我主觀的膽怯,不敢愛,不敢恨;他是更為客觀的愛不得,恨不得。
這一時的我們,一前一後,一蹲一站,一個在雪裏,一個在霓虹燈下,不過些許的距離,橫亙的卻是跨不過的過往與心坎。
淩晨一點多,走出酒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圍觀的人群壯大了些許。江樹依舊埋頭蹲在地上,渾然未覺。老汪HOLD不住,尷尬地去拉他,結果一碰,他便像是散了架一樣地倒了地。
“先生……”老汪急切地叫道,被江樹突然間的這反應‘弄’得措手不及。
人群之外,我見江樹突然倒地,顧不得周圍人的眼光,衝了上去,幫著老汪一起扶他。我們費盡了吃‘奶’的力氣,總算將他‘弄’進了車裏,老汪剛被江樹訓斥了那麼一通,已不再像之前那樣對我楚河界漢地生疏分明,見我表情擔憂,便安慰道:“先生應該是喝多了的緣故,您不用擔心。”跟著又看我一眼,問道:“夫人,您要一塊回去嗎?”
我躊躇,很想去,因為知道江樹其實根本不曾放下我,我回去也許就會是一個轉機。可我不敢去,我害怕他醒後看我的那種驚慌無措的眼神,我更記得我姓楊欠了他姓江的什麼。
我搖頭說:“我不去了,你們回去吧。天有點冷,給先生壓條毯子,他不喜歡吹空調。”
老汪點點頭,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裏。
我微微歎息,緩緩關上後車‘門’,卻在忍不住的那個回頭裏驚訝地看到江樹正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正失神地望著我。
我想虐江樹,結果效果MS不太好,就這樣吧,好困,今天下一更估計要到晚上7點了。周末很抱歉。
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