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不相信不是由你說了算。”鍾魚已收斂起了傷痛的表情,再一次冷聲重複道:“把照片還給我。”
我心緒起伏不定,猶豫不決的情況下突然想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把揉成一團,早已看不清畫麵的照片又遞還給了他。
鍾魚目光涼涼地落在我伸出去的手上,伸出來的手有些許顫抖,在觸到我手心那小小一團時,猝不及防地用力握緊了我的手將我拖進了自己懷裏。
“知道我的配方是從哪裏來的嗎?”他垂頭貼著我的耳朵問。
我的思維被這突然間轉換的話題一瞬間轉移,忘了去介意我們此時在周圍人眼裏有多曖昧不清,仰頭緊張地反問:“從哪裏來的?”
鍾魚笑了笑,卻是推開我,半痞半認真地說道:“你猜。”
我愣了下,頓覺得自己被他耍了,狠狠朝他白了一眼,轉身就走。
可當我轉身後,看到不遠處的電梯口邊站著的一個熟悉的身影時,我以為自己幻覺了。鍾魚在我身後走上來,見我怔住腳步,目光也隨之望了過去,然後輕笑道:“你的自信呢?”
我倏地回頭:“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看到他來了?”
鍾魚臉色冷了冷,眼裏閃過一抹淩厲,我知道那是他被誤解的不耐煩信號,不再逗留朝電梯口那個身影走去。
“你真不想知道配方是從哪來的?”鍾魚在我身後突然低低地說道。
我頓了下腳步,料定他此時是故意的,又繼續朝前。
“還記得你的祖宅嗎?裏頭有個小書包。”
鍾魚不輕不重地聲音繼續傳來,我邁動的腳步陡地踉蹌了下。看到正朝我走來的江樹,心裏頭猛地滋生出無限的恐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快步朝向江樹。
“你怎麼來了?”我迎上前,站在江樹跟前,穩下心緒,目光誠懇地望向他。
江樹淡淡地回道:“擔心你就來了。”
我心頭一暖,望著他疲憊憔悴的容顏,眼眶微微酸澀:“你開車來的?”
江樹點點頭,伸手牽過我,沒有質問,沒有怒意,他一個點頭,無聲地訴說了一夜的辛勞和心慮,千餘公裏的距離,他就那麼趕了過來,如果這都不能讓我安心自信,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讓我回擊鍾魚所說的秘密要脅。
我張開一臂環住江樹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說道:“我與鍾魚沒什麼,我打算吃過早飯就去火車站的。不過你來了真好,我們可以一起回家。”
“可是我現在很困。”江樹任由我抱著,抱歉著低聲道。
我立即拉他進入電梯,挽著他到大堂重新開了一個房間。回到房內江樹洗了個澡後,我們一起躺在了床上,他連開了一夜的車,早已疲憊不堪,到床上不多會就睡著了。而我的心思,卻停留在了鍾魚所提到的配方來曆上。
我沿著記憶開始搜尋,祖宅裏的小書包?小書包……
我猛地想到了,中秋那天在打掃祖宅時,那裏頭的的確確有我一個小書包,那是二十年前我從a市帶回來的小書包,它同我一樣見證了我父母的那一場車禍,見證了他們的爭吵,是僅存的能證明我小的時候曾在城市裏生活過的東西。
那裏頭會有江家涼茶的配方?
這怎麼可能?
我不敢置信地搖頭,在心中對鍾魚一遍遍地鄙視,末了強行告訴自己那不可能。因為那晚我與爸媽在離開冰冰職工宿舍時,我的小書包被盤查過,如果配方真的在我的小書包裏,那麼當時根本就不可能不被發現。
鍾魚一定是陷在過去的美好與痛苦裏,無法自拔,他想拆散我和江樹,我不能上了他的當!
我這樣想著,落在江樹腰側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更朝他的懷裏鑽了鑽,聞好熟悉的味道,聽到熟悉的心跳,漸漸擺脫鍾魚一句話所帶來的陰影,因為昨晚睡得晚,不大一會我便入了眠。
但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我在夢裏又一次經曆了那場半夜裏的劫難,感受到天旋地轉的眩暈,以及後來我拎著書包跟隨舅舅麻木地走出醫院大門的情景,可畫麵一轉,我看到江樹朝我走來,麵目猙獰地伸手問我要配方。我不住地搖頭,渾身發冷,不住地叫喊:“我沒有,跟我沒關係。”
可江樹不信,步步朝我逼進,張開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說道:“枉我對你那麼好,你竟把配方給了鍾魚。”
“不是我給他的,是他自己在祖宅裏找到的,我不知道配方為什麼會在我的小書包裏。江樹,你相信我。我沒有把配方給鍾魚。”我急切地掰著他掐著我脖子的手,奇怪他明明掐得那麼緊,我卻依然還可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