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原進來時正好看到管家和奶娘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她抱著嬰兒直掉眼淚,一身素衣哭成淚人。
他聽說端木山莊出了變故,匆匆關了客棧,快馬加鞭趕到中原一探究竟。他想正兒八經地登門拜訪,豈料山莊外無一守衛,下人包袱款款形色鬼祟,便心生有異,徑直走進去就撞見這出惡奴欺主的戲,頓時火冒三丈,一手一個將管家和奶娘高高舉了起來。
“土、土匪!”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管家和奶娘哪見過這般窮凶極惡的塞外人士,活脫脫一個粗蠻的大熊,嚇得渾身顫抖,原本看好戲的下人們更是瑟瑟發抖,跪地求饒。
“……路小原?你怎麼會在這?”
端木落櫻雙眸含淚,臉上淚痕未幹,委屈巴巴的樣子讓路小原更是火冒三丈,吼道,“哭什麼哭!醜死了!”
她被吼得愣了一下,眼淚嘩嘩往下掉,哭得更大聲了,連同懷裏的端木燁也放聲大哭。
路小原自覺語氣過了頭,又不好拉下臉麵,轉而怒目橫瞪手中的兩人,鷹眸掃向跪地的眾人,眸內怒火漸濃,粗聲吼道,“以下犯上,惡奴欺主,是欺端木山莊背後無人了嗎?!”
咦,他不是來打劫的土匪?莫非是莊主的朋友?可怎麼從未聽莊主提起過有這號彪形大漢。下人們麵麵相覷,想到近日的所作所為,抖得更厲害了。
“你、你是求娶……”管家覺得他麵熟,想起幾年前他曾見過這人,當時他還沒長成這般高大,曾數次上門提親,皆被前任莊主和現莊主打了出去。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後來不知現莊主和他說了什麼,他便再也沒出現了。而當時小姐在外學醫,自然不知曉此事。
路小原捏緊了他的脖子,陰沉道,“禍從口出,你可要想清楚再開口。”
管家聽出他口中的威脅,嚇得尿褲子,再不敢多言。
博豆接到端木山莊出變故的消息便連夜趕回來,進來就看到這幕,還以為是土匪來打劫良舍,剛準備動手,就見那彪形大漢轉過身,竟是路小原。
他們得知前因後果,豆豆氣憤極了,將那奶娘和管家倒掛樹上狠狠揍了一頓,又從他們身上搜到不少府內財物,以“以下犯上和偷盜”的罪名,親自扭送到官府,借禦劍山莊的名號向縣太爺施壓,務必從嚴發落。
路小原怕再有人來欺,自告奮勇留下來當管家,保護端木山莊的安全。下人們被他嚇破了膽,在他的看管下,再也不敢造次。
又過了數月,仍然沒有端木離夏的消息傳來,卻等來另一個消息。
一名僧人來到龍澤山莊,還帶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白瓷。
“施主,貧僧受人之托將此物親自交到你手中。”
“這是何物?”
“托付之人的骨灰。”
龍博心口一震,“敢問此人名諱?”
“他不肯說,隻道自己姓龍。”僧人答道,“貧僧遇見他時,他已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他死前曾言,自己無顏立碑,隻願施主將骨灰灑在這太湖之上,伴先祖英靈,洗淨此生罪孽。”
夕陽西下,在水麵灑下點點金光,水波粼粼,與黛色遠山交相映。龍博將手中白瓷裏的骨灰灑向水麵,看著它一點點消散在風裏,水裏,如浮光掠影般消散不見,融於天地,融於世間萬物。
龍博望著平靜無垠的湖麵,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一雙藕臂從後纏上他的腰腹,他緩緩道,“……他到死都不知燁兒是他的骨肉。”
他麵容沉痛,眼底閃現痛楚之色,低啞著嗓子,“他的一生,不該是這種結局。若我能早點找到他,就不會,就不會……”
豆豆轉到他身前,對他說道,“他有心躲你,又怎會讓你找到?龍大哥,你盡力了。他這一生過得太苦,如今,也算獲得真正的平靜了。”
龍博沒有回話,悲慟的目光眺向遠方,看著大片染著夕陽顏色的雲朵沉沉飄過,微風輕拂,直至夕陽消失在太湖之盡。
“龍大哥,我想留下來。”心頭千絲萬緒,豆豆扭頭看向身側的男子,“我虧欠離夏太多,此生便是要還債的。如今端木山莊群龍無首,旗下產業岌岌可危。小櫻太過純良,又無力打理,我想留下來,照顧燁兒,照顧小櫻,保住端木家的產業。江湖皆傳他遭遇不測,可我不信,他定還活著。待他有朝一日歸來,我再親手奉還。”
“我也有此打算。”龍博的瞳孔映著星光,展臂摟緊了她,微微一笑,“豆豆,我同你一起等他回來。”
前事惟可拾,世事兩難全,浮塵一來一去之間,什麼都不曾留下,又什麼都留下了。
生生死死,繁華過處不過一場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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