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的一些傳聞,錢守財不是完全沒被影響到的。這天他剛剛買完小油雞往家裏走,心裏還盤算著下個月得怎麼壓榨一下最近比較閑的幾位作者大大好弄多點銀子再置辦些產業,完全沒有注意到迎麵不懷好意走過來的劉二。他幾乎是被人撞了個滿懷,前襟上都被手上的小油雞沾上了油漬,他有些嫌棄地抬頭,發現劉二那張有備而來的臉,皺了皺眉隻想繞道,卻被人一下子抓住了手臂動彈不得,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錢守財還來不及推開,就聽見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錢老板好魅力啊,我說怎麼每次花魁小姐都樂意接您的客呢,感情是在一起聊男人呀,怎麼,我們府尹大人的床,舒不舒服?”
他不作聲色地掙開劉二的鉗製,慢慢扯了扯有些被拉皺的袖子:“劉兄生平最大的優點,大概也就是無中生有罔顧是非了。不過請劉兄放心,錢某我就算再不堪,也不會拉著姑娘做她不情願的事,身為一個男人,知道這種做法難看的自覺還是要有的。您說是不?”淺淺地笑了笑又說:“不過還是請劉兄放心,錢某就算有著龍陽之好,起碼的審美水平還是有的,這樣看來,劉兄你,實在安全得緊。”
劉二是真的被激怒了,那日他在妓院裏本來就丟了顏麵,才會去官府誣告他私藏反書,想說最不濟還能讓他破個財,誰成想被個半路殺出來整頓風紀的府尹大人壞了好事,害得自己最近出門都小心翼翼生怕碰上馬捕頭,今兒在路上好不容易碰上錢守財獨自一人,本來想逞逞口舌之快羞辱他一番,最後反而搞得自己顏麵盡失。他本想直接掄起拳頭呼過去,麵前這人卻好死不死又來了一句:“錢某奉勸劉兄凡事三思而行,若是錢某和府尹的關係真像劉兄所說的這樣,劉兄今日,可是犯了大錯啊。”
說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把手裏的兩隻小油雞塞進了自己手裏,臉上還掛著一副善意的笑容:“劉兄近幾日怕是躲馬捕頭都躲得很辛苦,這兩隻雞,就當錢某一點心意了,萬望笑納呀。”
錢守財說完這句話閃得很快,他知道自己這句話丟出去劉二是一定不敢再找自己麻煩了,這種地痞小流氓無非是愛點兒麵子,個性衝動的好處是幹事之前不怎麼動腦子,隨便唬一唬就容易過關,不必耍很多心眼也不用繞來繞去,生活無趣的時候偶爾來一兩個這樣的人也不失為一種小調劑,總比那種表麵上看上去無比和善卻無時無刻都想給你下個套把你圈進去的人來得簡單。他其實有些故意,平時做人明明八麵玲瓏左右逢源,碰到這種人卻非要故意地去招惹一番,拐著彎把人罵了一遍還要在最後爆發的臨界點告訴他你就是有火都不能發,看著對方一臉吃癟覺得心情簡直好得莫名其妙——這大概就是錢守財的一點惡趣味。
他心情好到簡直忽略了自己剛剛說過了什麼。或許他什麼都沒說,但到了劉二這種腦子裏缺一根筋的人耳朵裏,就完全成了:我草這錢守財是變相跟小爺我承認了他跟府尹大人有一腿?我草這民風什麼時候這麼開放了?!
這個流言啊,有時候還真的可能就猛於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