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漢卿最近閑得緊,馬捕頭的事情一弄,手下的衙差都服服帖帖的,大概也能消停個幾日,聽說後宮裏端妃被查出來言行逾矩,居然一不小心用了正紅色,被降了級在自己宮裏思過,老爺子也慌著把注意力都用到給自己的傻丫頭求情上去了,最近早朝時對他的炮火力量都小了不少。其實這事明眼人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這女人再蠢也不會到明目張膽用正紅色的地步,這背後有多少事,什麼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概也不用多說了。
書房門猛地一下被推開,陶漢卿不看也知道除了劉雲那小子沒人再有這種冒冒失失的舉動。他手裏掩了個東西興致勃勃地衝進來,也不打個招呼就一屁股坐在正堂的位置上,連茶也不嚷嚷著要喝,慌著拆手裏的東西。那是一個牛皮的小紙包,包得極為工整,嚴絲密和的好像什麼機密一般。陶漢卿忍不住起身踱過去看看是什麼稀罕玩意兒能讓劉雲猴急成這副模樣,誰知一靠近就看見拆開的包裹裏露出來的封麵,竟是兩個男子抱在一起歡好,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兩跳,忍了忍才淡淡地開口:“劉大少,您當我這兒是什麼地兒?您連這種東西都帶過來看,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點兒?再者說了,您要是看出個什麼反應來了,我是不是還得給您找個玩意兒瀉火?到時候您是讓我給您找個佳人啊還是翩翩公子啊?”
劉雲嘿嘿一笑,站起來跟他勾肩搭背:“漢卿你是沒體會過這書的好處,這佳人自有佳人的妙處,公子嘛,嘿嘿,也是另一番不一樣的滋味啊。”
“得得得你別跟我在這兒嬉皮笑臉,你要說你沒事故意跑這兒來膈應我呢,你也別怪我明天早朝後找老丞相聊個天,不小心說漏個嘴什麼的,誒對了,前些日子屁股上的傷,可都好利索了?”
“陶漢卿你就假正經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些日子還跟人家幹這行的小老板吃了個飯留了個情!大家可都傳了啊,前日裏這府尹大人當場抓到私相授受,可隻懲治了一方,你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如花似玉的小老板動了私心了?!”
陶漢卿被問得一頭霧水:“小老板?什麼小老板?幹這行?哪一行?”
劉雲簡直忍不住蹦了起來,食指差點直戳到他腦門子上去:“裝!還裝!哪個老板,錢守財!京城裏最好看的小書商!你看到沒?我這平日裏看的書,十本有九本是他們家出來的,你再說你不認識他?”
陶漢卿簡直冤枉,那日他壓馬捕頭回來的時候是問過錢守財的事,當時管事的支支吾吾,隻說他是個書商,印的都是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東西,哪裏說到是這個。他承認自己放他回去是有私心,因為一想到那樣幹淨的一個人要呆在陰暗的牢房裏,他這心,就像被貓爪子來回輕輕撓了上百遍,撓到最後心上都起了毛,還是舍不得把他抓起來。幸好他還能用這一點特權,就毫不猶豫地放他回去了。哪裏知道坊間會傳得這麼難聽。
劉雲見他半晌不說話發呆,以為是默認了,惡作劇似的湊到他耳朵邊輕輕吹一口氣,看他臉瞬間直從額頭紅到脖子根,忍不住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陶漢卿啊陶漢卿,多少美人兒你看不上,今天倒是栽在了一個小書商手裏,你是想氣死李學士的女兒吳侍郎的妹子和這京都無數的少女?來跟弟弟說說,這小書商,到底是有多驚為天人?”
陶漢卿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轉到書桌後麵寫折子,管家很識相地適時出來送客,劉雲死乞白賴地非要把書藏在陶府,他老子近段時間火氣旺得很,連根毛也沾不得,回家被發現了又是一頓痛罵,直到書桌後麵本來想無視這件事的人被吵得實在無奈擺擺手同意他把書放在桌子上了,才屁顛屁顛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