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換做誰都會震驚無措的。”彌若握了握孩子柔軟的小手,聲音都不自覺地柔緩了許多,“小阿難這麼安靜,想來懷著他時,應該也挺省心的吧。”
“雖說胎是假的,但卻一點不比真的輕鬆,該有的不適都有,幸虧提早了兩月,不然我這脊骨還真受不住……”灩姬突然打住話語,想起自己早產的緣故,不由得歉然地看向彌若:“那時,害你差些喪命,真是對不住了。”
“隻怪你身世好,又是王上賜婚,還未進門公公就暗示我,要我將主母的位置讓與你。若是沒了這‘主母’的頭銜,我與君上如何在這李府立足?”灩姬歎了口氣,“你別看李炯人傻,但卻是公公最牽掛的兒子,一門心思地就想將這國公的爵位留給他。”
彌若雖早有察覺,卻仍是有些不解,“按照傳長的習慣,二兄承襲爵位才符合禮製,公公是最遵循禮教的,怎會……”
“正因公公恪守禮製,才容不得君上。”灩姬靠近彌若耳畔,聲音壓得低低的,“君上凡身的生母,是個樂坊歌妓,但在生產的時候便故去了,因而君上一直是由公公的正室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的。”
彌若訝然,“我怎麼從未聽聞……”
“公公好顏麵,這種與妓生子的事若是傳出去,指不定背後多少人暗罵呢。”灩姬不屑地哼了聲,“凡人就是心眼太多,在我們魔族,別說妓女的兒子,就算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隻要你有本事,照樣威風八麵。”
“知道這事的隻有府裏的幾個老人,你可別說出去,不然我定讓你做一輩子的噩夢,夜不能寐的那種!”
麵對灩姬狀似威脅的玩笑,彌若怔然地點點頭。在世族中,妓生子是比庶子更低賤的存在。若是被他人知曉,被譽為“上京的第一公子”的李煊竟是妓生子,怕是在上京城再無立足之地了。
但更令彌若震驚不已的,是李闋行事密不透風的手段,在這隔牆有耳遍布眼線的深宅內,除了藏了個不為外人知道的癡傻幼子,竟還有個歌妓所出的兒子。
最關鍵的是,李闋並未將李煊的真實出身呈報,替王上掌管各家戶籍的鎮撫司並不知曉,也就是說,李闋在此事上,犯下了欺君之罪!
若是將此事稟告蕭衍,或許是個能夠拿捏李闋的把柄……
急促的叩門聲,將彌若的思緒打斷。
“夫、夫人,”含月探進半個身子,瑟瑟地打量了二人一眼,確認並無自己所想象的事出現,才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看向彌若,“夫人,有您的信函。”
待彌若看清信函上麵幾個熟悉的字時,拿著信函的手卻是驀地一顫。
吾妹親啟。
是哥哥他,要回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