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輕籲一口氣,懶懶地從玻璃上挪開腦袋,靠近軟軟的座椅裏,“開快點吧。”
她不想逗留。
車子抵達機場的時候,鬱寧看見了等在機場門口瑟瑟發抖的兩個人。
“藝桐,艾米?你們怎麼在這裏?”
李藝桐看見鬱寧,偏偏又凍得說不出話,急得直跳腳,艾米把手裏的熱水瓶塞到李藝桐的手裏,“等你啊,我們隻知道你參加完婚禮就走了,你也不告訴我們在哪裏,藝桐就帶著我在這裏等著。”
“那怎麼不進去等?”
鬱寧帶著兩個人走進去,恢複了些溫度,李藝桐也恢複了以往的活力,把熱水瓶又塞回了艾米的手裏,“還不是怕錯過你嘛,我們哪知道你從哪個地方過來,就索性在門口等你了。”
艾米和李藝桐換來換去的熱水瓶有些冷了,被拋棄地塞進了鬱寧的手裏,溫涼溫涼的溫度握在手心裏,鬱寧卻覺得它燙燙的。
“等了多久了?”
李藝桐剛拍拍胸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她和艾米撞了,不僅撞了,艾米這個人還實誠的可怕。
“沒多久。”
“一小時了。”
李藝桐抿著嘴看向艾米,艾米卻一臉無辜地回望,李藝桐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鬱寧說的沒錯,拋開工作,艾米就是一個二傻子。
“哈哈,炸!”緊接著就是李藝桐魔性的笑聲,“栽在我手裏了吧!哈哈哈!”
鬱寧心不在焉,艾米學藝不精,三個人的鬥地主,多半都是李藝桐在贏,鬱寧也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和這兩個人在這裏鬥地主。
手機反複振了幾次,鬱寧還是接了,是嚴安安。
“喂,安安。”
“寧寧,你怎麼不等我們婚禮結束就走了?”嚴安安聲音急促,想要責備鬱寧提前走的營業,卻又因為理解鬱寧而隱忍了下來。
“看到你們交換戒指就好了,飛機也快起飛了。”
“寧寧,我們現在去送你!”
“誒別!不用啦,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你們安心辦完婚宴吧。寧寧,新婚快樂。”嚴安安的聲音很急,鬱寧知道,以嚴安安的性子,是真的會不顧一切衝過來,便編著理由騙了她。
“寧寧,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鬱寧給不出答案。
嚴安安見鬱寧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遍:“寧寧,什麼時候回來?”
“欸,安安,我飛機檢票了,以後再說!”鬱寧匆忙地掛了電話,握著手機放在胸口,連同她的心一起,狼狽不堪。
再回到桌前的時候,牌局已經散了,艾米抱著手機,手指飛快地敲擊在鍵盤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按鍵聲,鬱寧以前最討厭這種聲音,可現在聽來,格外留戀。
李藝桐一個人站在窗前,不知道在做什麼。
“藝桐?”
聽到鬱寧的呼喚,李藝桐轉過身來,露出一個笑容,“雪停了。”
鬱寧撇撇嘴,習慣性地懟著李藝桐:“你還是別笑了,你這笑可真醜,拍下來發給吉尼斯沒準能拿個最醜笑容獎。”
李藝桐走到鬱寧的麵前,“本來想著要是下大雪,你的班機就可以延誤了,我們也能再多陪你一會兒。”
鬱寧剛張嘴想要安慰李藝桐,李藝桐就換上了一副猙獰的麵容,惡狠狠地說:“你要是敢一去不回,我就是把全球每個城市都飛一遍,也要把你揪回來。”
直到鬱寧上了飛機,找到了自己那個靠窗的位置,鬱寧依舊驚魂未定。
頭倚在窗戶前,指腹輕輕摩挲著玻璃,比著航站樓的方向,鬱寧終是露出一個微笑,輕輕淺淺地應了一聲“知道了”,可等著她回答的人已經離開了。
鬱寧走得那樣堅決,一如幾年前離開A市去S市的時候,所以她同樣也不知道,來航站樓等著鬱寧的人,還有沈澤昊。
隻不過沈澤昊沒有李藝桐和艾米那樣的傻氣,也沒有李藝桐和艾米那樣的運氣,他沒能在鬱寧候機的時間裏碰上鬱寧,隻看到了鬱寧離開的背影。
一個人在登機通道裏走著,瘦瘦小小的一個人,沈澤昊很想衝過去抱抱她,最終都作罷。
鬱寧找空姐要了一張毯子,放倒了頭等艙的椅子,等著舒舒服服一覺睡醒,就已經抵達了一個全新的地方。
臨睡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她和沈澤昊,也許這輩子就這樣,終將奔向不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