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猛地後退兩步,冷冷駁道:“桃師姐,別愛慕我,沒結果。”
“……”無趣,桃夭不由地翻出一個白眼,“不是讓你跟著他們嗎,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怕他們找不見小師弟鬧起來?”
“我用了分身符。”
桃夭眨眨眼,還未開口說給她來一張,便叫陸離堵住:“憑借師姐的功力,用不上。”
“——”這廝越發地無趣了。
桃夭擺擺手,不待再搭理他,她打算找間幹淨屋子,好好睡一覺。
身後,陸離喊她:“桃師姐,我還是那句話,桃家固然可惡,可我們真做了一些事,何嚐不是變成了和桃家人一樣可惡的人?”
桃夭隻說:“陸師弟,明兒見。”
歲數百的昆侖仙者,居然還能天真如孩子,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所謂的天下太平,從來都是用炮火打出來的,公平正義更是用皚皚白骨堆砌出來的,對惡徒感化從來無用,以暴製暴才是唯一致勝的法門。
若能叫天下少一些惡人,她不介意自己手染猩紅,墮身地獄。
奈何這話,安於太平的人,不會懂。
走著走著,桃夭抬頭望天,今夜的天空堆積著厚厚的雲層,既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光。
桃夭低喃:“師尊,你在哪裏?何時來接我?若你再不來,我興許會闖下滔天大禍,到時候,你可真會遵守承諾,護我到底?”
夜真是太深了,深到她忍不住哈欠連天,桃夭攏著袖子,迷迷糊糊走進一院中院,院上掛著一塊木色匾額,上書三字:念景閣。
這又是念得哪一個景?
小小的院子,種了一水的桃花。可惜,人間不是昆侖,沒有一年四季的四月天。光禿禿的桃林,醜到人眼角抽搐。
好想全砍了。
她蹲在一棵大桃樹下,開始挖坑,一邊挖一邊嘟噥:“小狐妖,這會兒天冷,桃花不開,但等到來年的三月,念景閣一定會開遍桃花,所以,你別嫌棄此刻的醜,再耐心等等。”
桃夭碎碎念的功夫,挖出一個小坑,小心地將裹著骨灰的素帕埋了進去。
土還沒填平,廊下傳來一聲驚呼,她抬頭一看,一個著綠衣的小丫鬟朝桃夭飛奔而來:“拜……拜見小姐。”
丫鬟看桃夭看她,嚇得縮緊腦袋:“小姐,臥……臥房已經收拾幹淨,奴婢……奴婢來伺候小姐就寢。”
“哦。”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在前麵領路,桃夭看她做派,便知道舊日桃幺在家中,曾經是何等的混世魔王。
轉眼到了房門口,丫鬟推開門,請桃夭進去,她剛踩進去,便想退出去。
這特麼是人住的房間嗎?
桌椅床凳,門簾屏風全是粉色,隻顏色是粉色也就罷了,偏偏連門簾的墜子,屏風上的畫,床幔裏的刺繡,全是桃花狀。
這特麼是給花癡住的。
桃夭蹙眉的時候,小丫鬟哆嗦著嗓音輕問:“小姐,廚房燙著菜,不知小姐餓不餓,想不想吃些東西?”
“想。”她已經學會了辟穀,但會不表示要這樣做,生而為人,若連口腹之欲都舍棄,那還剩下多少意思?
“請小姐稍等,奴婢這就去取膳食。”說罷,小丫鬟迫不及待地轉身。
“且慢。”
丫鬟堪堪停下,用破碎的聲調答:“……是。”
唉,見丫鬟嚇成這樣,桃夭不由地自省,難道說她的表情還不夠慈眉善目?她委實不想為難一個小丫鬟,奈何她真有事想問。
“那個,我就是想問一嘴,我把寶貝收哪裏了?”
“什——麼?”丫鬟驚抬頭,見桃夭在看她,又嚇得垂下頭,“請小姐稍等,奴婢這就去取。”
小丫鬟急忙取來一個精美的木盒子,盒不小,蓋上雕著兩朵大桃花。
看著兩朵大桃花,桃夭眼角一抽,擺擺手:“你去吧。”
丫鬟極速地退走了。
桃夭搓著手,打算開盒探寶。
覬覦桃幺的寶貝,真是她的無可奈何。出了昆侖往桃家來的路上,他們著急趕路,風餐露宿,既沒吃上一口像樣的菜,又沒睡上一張舒服的床。
但回去決不能這樣草率。
畢竟上仙說了,要來接她回昆侖,她尋思回去的路上,要帶著上仙瀟灑走一回,她要請上仙喝人間最美的烈酒,吃市井最香的烤串,聽凡間最有意思的戲。
然,她沒錢。
問陸離,陸離說,昆侖山什麼都有,所以不需要錢。至於桃家二哥,他一路如喪考妣,她委實不好意思開口要錢。
想到這裏,桃夭迫不及待地打開寶盒,期待看見盒子裏放滿琳琅滿目的珠寶。但是,盒子裏沒有珠寶,隻有一本書。
《桃花仙君》,北冥君著。
“怎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