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人民醫院,淩晨四點的時間,急診大廳裏依然進進出出的一片嘈雜。
有吃壞了東西上吐下瀉的,有頭疼腦熱燒糊塗了的,有喝酒喝傻了來洗胃的,當然最忙的還是外科,從磕磕碰碰擦破點皮到頭破血流傷筋動骨不一而足,甚至時不時就會有全身浴血被擔架抬進來搶救的……
這裏是人生的另一幕場景,是各種苦難與殘缺的歸宿。如果在這裏呆上一宿,第二天早上會莫名覺得,生命,似乎也不是那麼值錢。
急診室的醫護人員早已習慣了這種滿目傷情的工作環境,臉色漠然地該幹嘛幹嘛。而身為警察的郝欣晴,對於各種血腥的畫麵也是司空見慣,隻是相比於醫護人員的麻木,她的眼神掃過那些精神萎靡的傷員患者時,會多投注一些憐憫和同情。
她看了看時間,然後轉身推開治療室的門。
“哎呦,嗷……”門一打開,費騰的大呼小叫就傳了出來。
郝欣晴的表情有些無奈,英秀的眉梢微微一皺,“怎麼還叫呢,不是打過麻藥了嗎?”
費騰光著上身躺在床上,呲牙咧嘴地斜眼瞄著自己的右肩。一位氣質肅冷的男大夫正在給他處理傷勢,旁邊一名小護士給他打著下手。
“其實也不是特疼,我就是感覺自己像一條魚躺在案板上正在被廚師加工,心裏瘮得慌!”費騰苦著臉說。
那小護士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哧”的一聲樂出來。她臉上帶著大口罩看不到笑容,隻是雙眼彎了彎,隨後趕緊咳嗽一聲恢複嚴肅。
“行,小夥子!”那男大夫瞥了費騰一眼,“我這主治醫師的職稱,被你改成廚師了。我要不把你做成糖醋魚都對不起你。”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習慣使然,這位大夫連開玩笑都是麵無表情。
郝欣晴也忍不住打趣:“你跟殺人犯拚命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的嘛,怎麼到了醫院就慫了?”
費騰被飛刀刺傷,所幸沒有傷到要害也沒有重創筋骨,現在傷口已經基本處理完。因為飛刀這種暗器刀身細窄,開創麵積並不大,所以隻簡單縫了兩針,大夫開始用紗布繞著他的肩膀一圈一圈的包紮。
費騰配合著大夫往自己身上裹紗布,嘴裏辯解道:“在敵人麵前當然不能示弱,現在這屋子裏又是警察又是醫生的,反正都是親人,認慫也不丟臉。”
那名小護士聽到郝欣晴說費騰跟殺人犯拚命,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現在聽費騰說這屋子裏有警察,難道是指這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漂亮女孩?她立即用更好奇的目光向郝欣晴望去。
郝欣晴出來得匆匆忙忙,身上短袖加運動褲,一頭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後,清顏素麵卻隱隱透著一層紅潤,顯得健康而有活力。
她在運動場外遇見費騰,當時差點被他高舉著雙手,教科書般的投降動作逗樂,但立即就聽到費騰哎呦一聲,右肩傷口被牽動,胳膊又耷拉下來。
郝欣晴趕緊上前查看他的傷勢,然後叫他先上車休息,自己進入運動場看了看瘦子與麻子臉的屍體。她在來的路上已經打電話給警員劉寧,讓他帶人過來處理現場。
郝欣晴怕耽誤費騰的傷勢,吩咐那名幫她指路的保安留下來看守現場等候劉寧,自己則開車帶費騰先去醫院救治。
一路上費騰又將整個事情經過,從老大等三人突然出現到最後神秘男人離開,前後詳細地講述了一遍,剛剛講完正好也到了醫院,郝欣晴沒時間細問,先帶著他掛號就醫……
傷口包紮完畢,醫生向費騰囑咐了幾句養傷期間的注意事項便離開治療室去接診其他患者了,小護士留下來收拾剛剛清理傷口留下來的醫用垃圾。急診沒有足夠的臨時床位,而且費騰的傷情也沒有嚴重到需要住院觀察的程度,所以費騰再留院休息一會兒,就可以離開了。
郝欣晴見費騰雖然麵色有些蒼白,但精神狀態還算正常,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於是走上前去準備再了解一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