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裏真是有水蛭的。那東西還真是惡毒，冷血的東西，好鑽人的血管。要是讓它給咬住了，不及時弄出來，是真要人命的。曾在這河邊有一個小子就遭過這麼一會。小子的爸爸脫下鞋用鞋底使勁抽那小子中了水蛭的小腿，就這麼狠狠抽打了半天，抽得小腿變紫了變硬了才見水蛭退出來。那小子以後就再沒有下過水。
可是這嚇人的故事從嚇不怯一代代孩子們的玩心。他們照樣下水的下水，摸魚的摸魚。可後來老男人的孫子真的就不會下水了，不是讓水蛭鑽了肉，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遇到了水裏的小鬼。那次小孩子和一幫子夥伴晌午頭去水塘遊泳。毒辣的太陽烘烤著孩子們的頭頂，一個個熱得喘不過氣來，來到水塘邊都立馬扒光了衣服。水塘是別人家包辦下來養魚的，水深得很。小孩子也喜歡到這裏來玩，覺得有玩頭。小孩子這次光著屁股小心的往水深處走，剛走不遠就不看見身子了。
原來池塘邊上挖了樹坑，小孩子正巧就掉進去了。小孩子還沒有準備一下子就灌了幾口水。他撲騰著胳膊一上一下，腳下不停地踩不停地踩，像是要把水下拉他的小鬼給踩掉。水裏的氣泡一個大一個小地冒上來，水也變得渾濁起來，其他的孩子看到這都嚇得跑上岸邊，拾起衣服就竄到的上邊的果樹林裏。
孩子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腳下拽著自己的腿，他又抓不住可以救命的玩意，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拍打著水，像一隻不會遊泳的鴨子。魚塘的主人看到有人落了水，就急急忙忙跑過來救人。這時塘邊也圍上來一些人，男的女的，還有以前一起玩的女娃。小孩子喝了好些水，鼻子眼裏灌了水，覺得肚子裏特別難受。突然小孩子踩到樹坑的邊緣，他的身子突破了水的包圍露出水麵。
岸上的女娃“啊”的一聲轉過頭去。小孩子又看見中年男人站在岸邊已經脫下衣服，隻剩一條紅色的內褲正要下水來。小孩子驚恐萬分，怕這些人把這事告訴了爺爺，就撒丫子跑到岸上，抓起自己的衣服也跑到上邊的果樹林去了。小孩子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他現在覺得男孩子的下麵不能被一個女娃看見。那些人站在那看著小孩子跑掉，自己在後麵還想說什麼，就不見了小孩子的蹤影了。
小孩子跑上去坐在地上發抖，肚子裏都是髒水想吐還吐不出來。他想回家後如果老男人知道了一定會打他，心裏慌亂起來。其他的幾個膽怯的夥伴一直看著他，見他沒事又湊到他的身邊。小孩子不願意再搭理他們。
“你們都是混蛋，以後不要再找我玩了。”
“我是沒見過人落水也嚇壞了。看見他們跑我才跑的。”
“我不會救人，我這麼小都是別人來救我的。”
“我害怕，我不趕過去，我怕水裏真的來了小鬼。”
“我以前救過人，可是那次真的就差點送了命，我怕我也……”都有自己的理由，一個個說得小孩子心裏更亂。
有一個小子給他拿來一個蘋果吃，他們幾個也在樹上摘下幾個吃。小孩子覺得這個蘋果確實甜，爬起身又去找更甜的，其他的人還是跟在他後麵。
小孩子玩了一下午，等到天黑才蹦蹦跳跳的回家。老男人仿佛沒有知道這件事，也沒有像小孩子想的那樣異常。但是小孩子卻記下了水裏的鬼已經盯上他，他再也不敢下水了，並且一到水邊腿就發軟。河水依然清澈，孩子卻不再是孩子，當他因為被那女娃看到自己赤裸的身體而感到臉紅的時候就成了小子，那些下水打鬧的事情又由其他的孩子接下來。
老男人這幾天晚上總是琢磨，還念叨這也該來了，這也該來了，就像婦女計算著經期。沒過幾天確實來了，是城裏人來了。他還是為了村裏的果子來的。這次來，城裏人顯然比第一次更像領導。他的肚子一年的時間就大起來，像是被打了氣的皮球。去年的時候他還像一隻猴子，現在村裏人已經認不出他了。孩子們在大街上喊著，“男的也能懷孕了。”村子人沒有見過這麼胖的人，他們還認為胖是一種好事，說明這人有福又有錢。
老男人這時又覺得自己像一個城裏人了。他的老板不僅更有領導的樣子，而且顯然也更有錢了。但是老女人不認為比以前好，隻覺得胖子怕熱，見這城裏人一直喘著粗氣。城裏人也沒有多少時間跟老男人的孫子玩，隻是有時要他幫忙，“小子，給我倒杯茶水。”城裏人以為老男人家的人都是他的奴才了，隨便使喚。但是老男人的孫子不想搭理他。那城裏人又說，小子你沒聽到嗎？你這胖子，我還不是小子，不要跟我套近乎，我才不給你幹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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