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不說就行。”王平安抬頭,看向劉通。
劉通盯著王平安的眼睛,半晌不語。忽然想到了什麼:“洪大鵬那小子,交給我,這下好了!”
王平安笑了笑,搖搖頭:“哥,你忘了洪富貴那畜生?你走了我走了,留下咱爹一個人在家裏,任人擺布?哥,我知道,其實今天如果爹不在那裏,別說那十幾個人,就算再多上幾個人,你也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大山裏跟那些畜生鬥了十幾年什麼陣仗咱哥倆沒見過?而我呢,隻不過靠著手裏這張弓,這也算是出奇製勝。說到底,我就是腦子比你稍微聰明點罷了。對付一個洪大鵬好說,但是對付整個洪家,還得有你鎮著。”
劉通一愣,苦笑著點點頭:“你就是比我聰明,要不老神仙留下的《半仙夢囈》你五歲就通讀,我直到十三歲才算是讀懂。”
“哥,我去哈爾濱,盯著洪大鵬。這樣洪富貴就不敢在家裏對咱爹下手。而且有你在家看著,我也放心。你的武力值可比我高多了!”王平安純真的笑著,與洪家大院裏截然不同。一個是泛著血腥的惡狼,一個則是涉世未深的孩童。
“可你好不容易考上的…”
“哥!”王平安打斷了劉通的話,眼神看向遠方:“哥,你看興安嶺上,裏麵無數的野獸。咱哥倆在裏麵摸爬滾打了十幾年,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你還記得三年前那隻小狼嗎?”
劉通一愣,怔怔出神。
“他身後那隻大白狼,咱哥倆一眼就看出,那是小狼的娘。大白狼被咱倆下的套子套住了。按說小狼看到咱倆過去,這畜生就得馬上跑。可那畜生偏偏擋在大白狼身前,吭哧吭哧學狗叫,嚇唬咱倆。哥,你說畜生都這麼護著爹娘,我怎麼能讓爹再給人欺負?”
劉通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的將頭埋進膝蓋裏。
“哥,我不騙你,跟你掏心窩子說實話,我是真的想上學。起早貪黑奮鬥十二年,不說九九八十一難,也差不多了。臨門一腳還把門踹開了,就差走進去。這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我恨。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咱爹從小就疼著我,疼得我都恨咱爹為啥不疼你多一點。你是他親兒子啊!從小就是褲子我先穿,穿出洞了打個補丁再穿,再破了才輪到你。肥肉也是我吃大的,你吃小的,要不幹脆你連見都見不著。當年咱倆成績一樣,為啥咱爹就不讓你上高中?哥,要是說欠你太多,你就罵我矯情。但是因為我你失去的東西,的確不少。”說道最後,王平安像個孩子一樣,哽咽起來。
“平安,別怪咱爹,要怪就怪這個世道。”劉通走到王平安身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平安抬起頭,掛著淚的臉上,露出一絲稚嫩的笑容:“我不怪咱爹,對,要怪就怪這狗娘養的世道。”
“平安,當年那一場病,村裏的先生都說我活不過三天,是老神仙施針采藥,硬是把我從小鬼手裏拽了回來。咱爹老實,最見不得別人給他半點便宜,更何況這種對他來說天大的恩情。說起來,你不欠我的。你能說出今天這話,哥心裏敞亮,真他娘的敞亮!”七尺高的漢子,此時眼眶也通紅:“所以平安,你就放心去哈爾濱吧!家裏有我看著,誰要是欺負咱爹,先得踩著我過去!隻要我不死,誰也別想靠近咱爹!”
王平安聽完劉通這話,一拳搗在劉通的肩膀上,疼的劉通齜牙咧嘴:“幹啥!”
“死個屁!你得把劉家的種傳下去,找個媳婦生個娃!然後也不能死!”
“生娃了還不死幹啥?”劉通揉了揉肩膀,歪著嘴問道。
“課本不是說,娶媳婦,生個娃,生完男娃生女娃,生完女娃蓋瓦房,蓋完瓦房去放羊!”王平安笑道。
“我…!”
“好了哥,這學我真不想去了。爹額頭上這傷不能耽誤。再說,如果我去了大學,誰去盯著洪大鵬那小子?那所大學跟哈師大可是隔了很遠,每天坐車一來回,咱家折騰不起。你也不用勸我,我就在哈師大門前找個活幹,盯著那小子點。這樣洪富貴心裏也有了忌憚,不敢動手,你在家也好受。就這麼定了,你要是再說,我就不認你這個哥了!”
看著王平安臉上隱隱的怒容,劉通心裏暗歎一聲,他深諳這個弟弟脾氣,說到做到。劉通忽然想到一個成語:駟馬難追。他心想,他這個弟弟如果算起來,八匹馬拉的車也不能撼動他分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