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通的勇猛八方聞名,就算麵對十幾個摸爬滾打的年歲比自己小命還要長且手拿兵器的壯漢也是絲毫不懼。但念及身後還有一個半條腿埋進土的老爹,劉通還是很理智的將老劉頭護在身後,慢慢地向著洪家大院的青石院牆上靠攏,眼神裏充滿警戒,好像在深山裏的一隻野狼。不經意間,劉通的眼神看似無意的向門外一瞥,一個黑影如幽靈一般一閃而過。
“老劉頭,實話跟你說,你家小子實在太狂妄。今天,老子也不差那三百塊錢。這樣,你商量商量你小子,讓我這幾弟兄結結實實的揍一頓,不準還手,你放心,打不死。然後跪在地上叫我幾聲爺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那三百塊錢我也還給你,怎麼樣?”洪富貴皮笑肉不笑的冷言。
老劉頭不說是嚇得渾身顫抖,也早已臉色煞白:“支書,咱就這麼算了行不行?通子年輕,有些事不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他吧!”
“爹,不用這樣。大不了,我讓他們打一頓就是了。”劉通忽然變了個人一般,不複剛才的強勢,語氣也軟了下來。
“哼,小兔崽子,怎麼不尿性了?不是挺能裝嘛?這就對了嘛,早服軟,你洪叔我也不會為難你!這樣,老二,給我打十分鍾就算了。別出人命,我可是很看好這個小兔崽子的!”洪富貴冷笑,擺擺手,示意手下開始自己已經看了十幾年的血腥表演。
劉通眼中閃過一絲隻有在饑狼身上才能看到的寒芒,隨即歸於平淡:“不能傷到我爹。”
“放心,兔崽子,那把老骨頭讓我打我也不敢打,死了我還得幫忙收屍,費勁。老二,動手!”
一群被洪富貴召回來的打手,將鐵質冷兵器放下,全部拿上木棍。打人打多了,自然有了經驗,什麼樣的家夥用什麼樣的力道,什麼樣的力道出什麼樣的傷。隻是教訓一頓,犯不著用能砍翻野豬的指寬背刀。
“通子!支書,支書,我求求你了,你就放過通子吧!我給您跪下了!”老劉頭說完,順勢跪了下去,“撲通”一聲,膝蓋重重的砸在地上。
“爹!”劉通看到這一幕,如狼似虎般怒吼。在這個冰天雪地的村子活了二十年,見過身前這個垂暮的老漢跪過天,跪過地,劉通唯獨沒有見過他跪過一個活人。
“拉走,別礙著老子看戲!”洪富貴嘴角微微抽搐,臉上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什麼人性什麼尊嚴,比起掌握生殺大權的村支書看戲的興趣,什麼都是浮雲。
十幾個人,分出兩個,一人一條胳膊拖走老劉頭。
“給我打!”洪富貴眼中閃過一絲血色的興奮。
“老頭子,幹毛?媽的吵死了!”忽然,從裏院傳來一陣公鴨似的抱怨。
洪富貴一愣,轉而臉上換上一副隻有看黑狼還有女人的時候出現的溺愛:“大鵬,怎麼起來了,不是多睡一會!”
“睡個求!吵死了!艸!”伴著皮鞋啪嗒啪嗒的聲音,從裏院走出一個穿著據說是絲綢睡衣的黃毛青年。
洪富貴語氣裏充滿了讓全村人驚訝的溫柔:“來,大鵬,看戲!老爹請你看戲!”
“看個球!老子要睡…哎呀,這不是劉通那B玩意嗎?”原本睡意惺忪的大鵬,被從小含在嘴裏孵化的洪富貴吵醒,心裏一股滔天怨氣。但是看到被十幾個人按住的劉通之後,那股無名火也消散不見,頓時興奮起來。從小仗著自己有個能爹,洪大鵬誰也不放在眼裏,想揍誰就揍誰,唯獨看到劉通跟那個清秀的弟弟,洪大鵬是打心眼裏犯怵。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洪大鵬一輩子就被劉通和那個叫平安的小子紮紮實實的揍過,還是內傷不吐血的那種。今天看到劉通被自家的打手按在地上,多少年積壓在心裏的複仇之火終於點燃,變態的快感也隨著打手木棍的落下逐漸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