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咄咄逼人(1 / 3)

“世之善惡其如埃露,而可為者或取其一。”

——《半仙夢囈》

一條注定在中國地圖看不到的土路上,飛馳著三輛即使放在一線城市都足以讓各種二代為之驚豔的鋼鐵老虎:為首一輛野性至張狂的悍馬,稱之為油老虎毫不誇張。樸實的銀灰色配以狂暴的車型,這種視覺的衝擊讓人心生仰視;中間一輛沒有什麼特點,國產紅旗。但是內行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道道。這不是市麵上流行的某集團生產帶有奧迪身影的小紅旗,而是正兒八經60後一眼就能認出的大紅旗;至於最後那輛,奧迪A6,線條柔美,顏色莊重。

三輛車清一色沈字開頭,第三輛沈B,第二輛沈A,第一輛則是沈D。大概車牌的價錢,就足以買上幾輛其所掛的車了。

悍馬裏麵坐著一對男女,男的希拉平常,但勝在一身名牌光鮮亮麗;女的在閉眼熟睡,一皺眉一撇嘴都能讓人蠢蠢欲動的臉上隱隱掛著一絲痛苦,大概長時間顛簸帶來的暈車效果讓這位一捏一把水的女子很是不適。一雙足以讓癡漢把玩一晚上的手,不停的摩挲跳動不安的飽滿,不知道的當真以為她吃了過期的蟻力神。

“老謝,還不肯交實底?”紅旗裏坐著兩個老爺們,開車的雄壯無比,堪稱大塊頭;坐在後麵的倒是有股儒雅之氣,但細心的人一看就發現這帶著眼鏡麵帶微笑的中年人,眼神裏市場閃過一種叫做狡詐的東西。

被叫做老謝的笑了笑:“說了也沒什麼。首都軍區有位老領導,現在雖然退居二線,但雁過留聲,餘威不減。好像十幾年前有個奇人上門求他辦件事,讓他以後拉扯他唯一的孫子一把。然後老領導就吩咐門生來到東北找人。”

“奇人?”

“算命的。你不信這個。”

開車的貌似憨厚地笑了一聲,點點頭。

“其實我向來也不信這種東西,可是人越老,就越想參透點其中的門道。雖然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但這玩意我想肯定有。不然開國太祖也不會親自登山拜訪,求一個掐指。”老謝感慨道。

大塊頭的手不著痕跡一抖,沒有言語。

老謝自然看到了這一細節。他笑了笑,倒不是說就看低了身前正握著方向盤的老部下。雖然犯過錯誤這才留任,但他死在他手底下的敵人沒有幾千也有幾百,正兒八經的浴血沙場。

奈何始皇即沒,餘威震於殊俗。

“告訴小陳,讓他開慢點。大概明天就能看到政委說的小村了。”

大塊頭應了一聲,拿起車載對講機,吩咐幾句。

大興安嶺,某個人煙罕至的區域。在人工采伐形成的一片空地上,上演著這樣一幕:

一頭看起來體格不算壯碩約莫也就二百來斤棕毛野豬,頂著一雙布滿汙漬的獠牙。泛長的睫毛下,掩藏的是不時露出凶光的雙眼。而野豬的正對麵,赫然站著兩個年輕人。

正前方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其實漢子這個詞語都不足以形容這個男人。如果非要形象的比喻的話,那隻能用膀大腰圓肌肉爆滿的壯漢來形容或許比較恰當,一身摞滿補丁的衣服難以掩飾堪稱野性美的爆炸性肌肉,他的手裏拿著一把與其身材完全不相符合的精巧匕首,匕首的握處纏著一道道被血色侵紅的布條,而刃部在他被陽光曬成紫銅色的皮膚的映襯下,閃著點點血色寒光。

壯漢身後站著一個年輕人,手持一把外形奇異酷似手腕粗長蛇的弓箭,麵容清秀,膚色白皙。如果生在紙醉金迷的大城市,這年輕人八成是一個能玩弄富婆的小白臉。可惜不長眼生在這個鳥拉不了多少屎的山腳下。在這裏,樣貌和外表,是養活不了半張嘴的。

倒是年輕人手裏的弓有些許來頭。這個村子沒有人讀名著,最多也就是在媳婦回娘家的時候摸出一本破爛到隨時化道飛升的漫畫版金瓶梅,解決一下個人問題,自然不會有人知道一本叫做《淮南子》的書。裏麵一段介紹後羿射日,其中就有過一小節對一把神弓的描寫,與這把弓頗為神似。倒不是說年輕人手裏的弓就是幾千年前後羿用的那把。年頭遠沒有那麼久遠,打造弓的人也不是上古名匠。但是民國時期的赫赫有名的兵器鐵匠打造的弓箭,在這個年代,賣個一線城市樓盤與名車的價格沒有絲毫問題。

“平安,手裏的弓別用,不然這頭兩百來斤的野豬,八成受不了它的爆發力。我試試這幾年的功夫到底是什麼水平。”

壯漢名叫劉通,身後站著的是他的弟弟王平安。至於為何姓氏不同,原因很簡單,兩人並非血親。叫做王平安的年輕人,是流落到這個東北小村據說是接受過開國太祖拜訪的老頭子留下的孩子。然後老頭子遠走他處,將孩子托付給了劉通的爹,老劉頭。王平安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可憐人,如果非要文縐縐的形容一下,就是幼年成孤,命途多舛。

其實老劉頭也並非大善人,隻不過王平安的爺爺曾經救過劉通一命。於是樸實到不懂滴水湧泉卻明白你給我一頓飯我為你做牛馬的農民便傾心盡力的將王平安撫養成人。

王平安聽到哥哥的話,笑著點點頭。雖然有經驗的獵人都知道二百多斤的野豬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對於眼前苦練十幾年正宗拳譜的哥哥來說,十幾個壯年大漢都不放在眼裏,更遑論一頭能撞倒碗口粗大樹的野豬?

手起匕首落,紅白做梅花。

一身詠春拳足以讓外界那些大師高手自慚形穢的劉通,甚至連詠春的架子都沒有擺出來,僅僅憑借速度就能瞬間讓一頭野豬失去戰鬥力行動力。十幾年的血汗與艱辛,當真不是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