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咄咄逼人(2 / 3)

“沒意思。”幹淨利索的將野豬收拾利索,扛在肩上,劉通對著自己的弟弟傻笑一聲,露出一口兒潔白的牙齒。

“過幾天找頭四百斤五百斤的野豬甚至老虎,你要是還能說出沒意思,我就服了。”王平安將大弓背在身上,手裏拎著幾隻清一色一箭洞穿頭顱而未傷及皮毛分毫的野兔。這要是被村子裏的獵手看見,定會撫掌大讚其箭法超絕。這種皮毛拿到集市上,一定能賣出最高的價錢。

劉通砸吧砸吧嘴,略微一沉吟:“放倒是沒有問題,不過估計要掛點彩。”

王平安無奈的笑了笑。他心裏清楚剛才說的四五百斤的野豬老虎代表著什麼,但是他也相信劉通完全沒有誇大其詞。或許前方那個扛著野豬大步流星的哥哥都有所隱瞞。

掛點彩?九成是絲毫未損的一刀斃命!

順著蜿蜒至一條通往外境的小河,站在一起截然兩種典型的兄弟大步如獵豹。這條河叫做額果多斯,河邊有個注定在地圖上找不到的村子,百年前就是紅毛老賊時常光顧的村子之一。稱之為邊境線或許有點偏遠,但是那個解體後的國度裏流行的槍支,在這個村子也並不少見。

平安平安,絕大多數土生土長的村民都覺得難以理解,那位能掐會算堪稱神仙一手醫術能做國醫聖手的老人,怎麼會起一個就連自己這些隻會刨地打獵的農民都覺得很平凡的名字?

平天下之不平,安世間之不安。

王平安背上的弓,其實有個名字,叫做龍骨弓。天知道額果多斯河邊這個小村子的先祖,居然為這把弓起了一個如此有氣勢的名字。早年因為一個隻有王平安爺爺才知曉的原因,從村子的祠堂裏取了出來,送給了老劉頭,其實就是送給了王平安,好像老人早已在未來的長河裏,看到了這把弓極為適合他的孫子一般。

而額果多斯河邊生就彪悍的村民不會相信王平安能拉開那張大弓。因為他身上流著的是京城貴族高貴的血統,也代表著軟弱。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那個十五年前沒有凍死在黑夜嚴寒裏的病嬰,在十幾年的寒風冰雪裏,卻硬是將那絲軟弱升華,消散在狼嚎虎嘯的黑土地上。早在十二歲那年,他就將這隻大弓拉到五分,十九歲這年,已是八分滿。

而那活脫脫虎背熊腰堪稱野獸的哥哥,早已拉到九分。

村子裏最勇猛的獵手,隻不過拉開七分半而已。

兄弟二人回到家裏,將肩上的野豬與兔子扔在地上。

“爹,回來了!”

一個嘶啞的聲音伴著門呻吟似的吱呀響起:“回來了。”

略顯破敗的籬笆小院走出一位步履蹣跚的老漢。王平安上前輕輕攙住:“爹。”

老漢點點頭,視線放在地上的野豬跟野兔上,一雙渾濁的眼微微轉動,閃爍著農村人特有的智慧:“差不多了,把這些送到洪支書家裏,學費也就出來了。老大,拿著,跟我去。老二,你在家歇著。”

王平安剛要說什麼,就聽見劉通搶先一步阻攔:“平安,在家裏休息。明天就要去哈爾濱了,你也收拾一下。”

“好!”平安沒有推辭,事實上,他的確是有許多東西需要收拾,作為村子裏唯一一個考上的“秀才”,遠去他鄉需要收拾的,可不隻是煎餅鹹菜之類的幹糧。譬如鋪蓋之類,在天寒地凍的哈爾濱,也是必須。

隻不過,平安的心裏隱隱有一絲不安,莫名其妙。

村子的中央,矗立著一棟二層高的樓房。說是樓房,實在是勉強。據說這棟樓房形象的靈感,來源於樓房主人村長的兒子在電視上看到一部肥皂劇之後突發奇想。而後製作成圖紙,由村子裏頂尖的木匠泥瓦匠之類的傳統建築工人曆經一年建築而成。而這十幾個建築工辛苦一年的酬勞,不是二十一世紀初期靛青色百元大鈔,而是免去一年的各種雜稅。村長這個中國行政單位中可謂是最下級的九品芝麻官,在這個地方則是響當當的土皇帝。不說掌握全村的生殺大權,也差不多了。

額果多斯河邊的這個小村子的村長,叫做洪富貴。雖然權利巨大,但是再大的權利,在沒有相應利益需求的商人的前提下,也是無法獲得揮霍的金錢。自古官商一家,大抵如是。

洪富貴能當上村長,靠的當然不僅僅是洪氏一族的十幾個彪形大漢,外加禦用打手,絕大部分還是那顆腦子。那顆能讓他當上村長的腦子,自然也能想出致富的門路。其實說穿了也沒有什麼,低買高賣。村民懾於官威,外加將山貨賣給幾十公裏以外價格不過貴出一半的小商也實在不劃算,隻能出手於他。

其實也有人不辭辛苦的走出大山賣過,隻是很久都未回來過。人們再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在路邊的草叢裏,渾身傷痕淤青,早已咽氣多日。錢被翻得幹幹淨淨。有人說是遭了土匪,有人說是喝醉了摔死被人撿了便宜。具體什麼原因,也許隻有早已在黃泉享福的自己清楚。隻不過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外出賣過山貨。

“怎麼,老劉頭,又帶著劉通來賣山貨了?二百來斤的野豬,嗬,看來你對那小雜種還挺上心的。自己的兒子不舍得讓他上學,倒是讓一個撿來的外姓人念書。你可別說,那小子倒也爭氣,咱家的孩子也隻能買上大學,那小子竟考上了,不孬。”一陣公鴨嗓子,好像機關炮一般一字不停的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