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竇初開的同桌 心胸狹隘的老師(2 / 3)

下午第一節課前,朱老師就讓我和中間第六排的一個同學王麗霞換了座,我雖然感覺對不起王麗霞,但我又認為這對她應該沒影響,座次前後也沒改變,自己的感覺就又好多了,下午兩節曆史課我上的輕鬆自在。自習時,尹大龍不在,我也沒有覺察,半節課了,他眼圈紅紅的從外麵進來了,大家都看他,我才知道他不在。他進班後也不寫作業,趴在桌上繼續難過,大家又都回頭看他,我有點吃驚,難道是朱老師因為他弄下窗戶責怪了他?還是動手打了他?朱老師年輕有時很粗暴,但也不至於因為這事打他吧。就算打了,他一個男子漢也不至於哭個沒完吧。我上午打他一耳光,他也沒這樣啊!正思忖間,朱老師進來喊我出去一下,問我:“你兩人到底怎樣杠上了,他死活要與你同桌,如果不把你調回去,他說他就不上了,我再三勸說都無濟於事,扭轉不了他的想法,你們的根源到底在哪裏?”我聽了如五雷轟頂,怎麼遇上他這號人啦,如換了別的男生,肯定不會和老師說出這種話,換座位簡單易行,跑他這兒就行不通了。我也分明感覺到,他成績比我好,朱老師對他有偏袒的私心,否則朱老師不會被他要挾,會不通過我就解決好的,朱老師既然把尹大龍單獨講給他的話轉述給我,那他分明就是想聽到我賭氣說“我不上了”,他正好順水推舟,因為他已多次勸我留級。此時我冷靜地對老師說:“哪有什麼根源?一學年也沒見幾天,能有什麼根源呢?”朱老師又鄙夷的問我:“是不是你勾引他了?”我真想接著說‘我不上了’,但我立刻告誡自己:不能衝動,千萬不能衝動,不上學怎麼考大學,不上學去嫁人,像馬生萍一樣嗎?小不忍則亂大謀。僵住這個局,不論是尹大龍不上了,還是我自己不上了,傳出去都不好收場,為了不把事情搞複雜,我對老師說:“他不願意就算了,我還坐回去吧。”回到教室,我就和王麗霞換回原形了,誰知那個哭泣的尹大龍,看到這一切,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就笑成一朵花了,又引得同學們竊笑不止,我恨不得把他立刻剁成肉醬。

第二天,還沒上課,我怎麼都覺得尹大龍在我身邊,我就聽不進課,於是趁尹大龍還沒進班,我就把我的凳子搬到教室最後麵了,桌子是連在一起的,不能搬,我就拿了上課要用的課本和筆記本,放在凳子上預備上課。上第一節課,挺順利,雖然做筆記時就像平時聽課的老師一樣,本子放在大腿上寫字,但我聽得很專心,很自在。第二節課就不行了,那個瘟神尹大龍第一節課發現我的凳子不在了,不專心聽課,左顧右盼到處尋找我的蹤跡,知道我一個人在教室後麵聽課,他居然也夾著課本提著凳子坐在後麵了,快上課了,我假裝到桌鬥裏拿東西,就坐回座位了,此時老師都已經進班裏了,他趁老師在黑板上書寫題目,就快速的溜回座位了。我沒轍了,反正沒幾天就放假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又接近期末測驗,大家忙著複習,直到放假,相安無事。

如今新學期開始,除了尹大龍讓我煩心,煩心事又多了一樁,那就是我的頭發不足半寸長,男不男女不女的,天氣還很熱,家裏的帽子全是大冬天戴的,是一色的厚棉帽子,根本沒有適合這個時間戴的,如果能有現在的一頂旅遊帽,那該多好!當然如果是現在,漂亮的假發也很多,如果是現在,理個光頭也沒人大驚小怪,那叫個性化。而當時的我,是需要很大勇氣出門的。陌生人的異樣眼光,陌生人的唧唧歪歪已經習慣了。來到學校,師生又都異樣地看我,外班的同學小聲議論,本班的女同學就直接詢問,好在我既然敢來學校就有了心理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從家走時,父母就吩咐我:“不要怕,勇敢些,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我說:“放心,反正我要上學。從小經曆的異樣還少嗎?”小時候不會站不會走,被人投以異樣的目光;後來直接插班上三年級了,又被異樣的看著;輟學後照看著小弟弟,人們又異樣的看著;再返校時又被異樣的看著;考上重點初中了,還是被老少人們異樣的看著;得了怪病走南闖北地看,也被異樣的看著;病好了皮膚白嫩了親朋好友師生同學又是異樣的看著;五台山還願歸來,左鄰右舍盯著我的光頭,又是異樣的目光。唉,我的人生到底要經曆多少不同尋常的事,才能長大啊!雖然我已經習慣了大家異樣的目光,但如今這不男不女的發型持續時間太長,讓我也很尷尬。如果不是我有許多經曆,大概不會忍受。我想就這個發型,大部分女孩子是不會出門的,更別說上學了。

開學第一天,我比尹大龍早到教室,坐在我的座位,立刻圍上了一群女同學,她們好奇地向我打問出家的生活情形,我簡單地回答著,山是什麼樣的山,殿是什麼樣的殿,一百零八個台階是如何在那沒有機械的年代鬼斧神功的造成的,佛經是怎麼念的,齋飯是怎麼用的,唯獨不提我偷吃供品的事,大家興趣高昂的聽著,突然默默地散夥了,我正驚異,原來是尹大龍站在了她們身後。我與他目光相對,又感到了那第六感才能察覺的不同一般,我懊惱地低下頭看課本去了,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還在盯著我看,因為他不掏書不掏本甚至也不落座,就一動不動地站著,對他的異常行為,同學們已見怪不怪了,大家回頭看看,但沒人長時間看了,也沒人竊竊私語了。而我也提醒自己,對這個瘟神要早日練成金剛不透之身。

在還俗的十多天裏,也就是開學前的十多天裏,我上午看數學老師的教案本,學數學,下午看著物理老師的教案本,學物理,中途有不會的就請教母親。晚上,我的記憶力才最佳,能大量的記東西,所以每天晚上就背英語背語文。曆史地理政治等一眼沒看,沒時間了。開學我把數學老師物理老師語文老師的教案本還了,另幾門,我和老師打了聲招呼:“我還沒看完呢,想繼續看,您們隨時需要我隨時還回來。”我一邊學新的,一邊繼續趕舊的,手忙腳亂,再無暇顧及尹大龍的眼神了。他寫了一張紙條偷偷的放入了我的“文具盒”【青黴素盒子】裏,疊住壓在最下麵,我一連幾天都不曾整理“文具盒”,桌麵上就一支鋼筆,桌鬥裏一瓶墨水,這兩樣最常用。我甚至怕鉛筆頭等從破青黴素盒子裏掉出來,幹脆用一個橡皮筋將它捆死了,我做這一切時,尹大龍就顯得很不自在,又很著急的樣子,但我不明緣由,雖感覺到了他的誇張行為,但也沒在意,認為他就那樣唄。隨後第二天上課,我打開我的筆記本,看到了他的一行鉛筆字:“請仔細查看你的文具盒。”我拿出文具盒,取出一塊橡皮,就氣衝衝地擦去了這行鉛筆字。小時候受嚴老師的熏陶,我最討厭別人在我的書上或筆記本上胡寫亂畫了,這比在我的衣服上甩了鋼筆墨水都讓我難以忍受。我放回橡皮時,翻出了他的紙條,看也沒看,當著他的麵撕了個粉碎,扔進了教室後麵的垃圾桶,他看在眼裏,氣得用拳頭使勁捶桌子,我也不理睬。我認為他是自己學好了,安了壞心眼騷擾我,我要學會抵擋。可後來直到大學畢業了才知道,當年的他,認為自己既跑校又住校,每天方便進縣城,有機會幫助住校的同學買東西,他的字條上寫的是:“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所以說,人在什麼時候也不要總是從壞的方麵入手去猜想你的同學或同事,那樣會錯怪他們,有時會顯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吧。

上初三以後的考試,不是學什麼考什麼,而是與初一初二都有聯係,第一次月考結束了,我的分數高的高低的低,各門功課加起來的總分全班倒數第四,我的心情非常低落,仍然感覺一個假期沒有好好利用起來是成績差的主要原因,我還是不能原諒大智大師不允許我帶課本的決定,再次感覺是他害了我,內心無比憎恨他。班主任朱老師還是勸我:“留級吧,留級你會是一個好學生。”我還是不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有信心提高我的成績。

我決定晚上加班,從學校的小賣部買了幾支蠟,等晚上九點四十下了晚自習,我回到宿舍,用冷水洗洗臉,就開始點蠟夜戰,十二點才睡。可沒兩天,宿舍的同學反對了,她們說影響她們休息,於是我就不好意思再在晚上加班了,同時也感慨,自己要是個跑校生就好了。我隻好改成中午不休息,當大家午休時,我就在操場的大樹下猛趕曆史地理和政治。其實我是習慣夜戰的,晚上睡晚點,第二天也不會有多大影響,中午不睡,下午就特別困倦,尤其是從操場回到教室,相當於從戶外回到室內,倦意難以阻擋,特別影響下午聽課,怎麼辦呢?想為人上人,須下死功夫。我就隨身帶了一塊毛巾,下午就沾了涼水放在桌角,課前就往臉上澆了涼水,課上就用濕毛巾不時地擦太陽穴,擦整個脖子。一段時間下來,生物鍾就被調過來了,中午不休息,下午也很精神。隻要你內心有了目標,下了決心,那麼你就會專心於你的目標,一心為這個目標拚搏奮鬥,堅持就是勝利。我每節課下課後,要麼出去繞教室跑一圈,要麼簡單的做做擴胸運動,就趕快進教室了,別人還在外麵打鬧,我就整理上節課的筆記,整理知識點。很快我找到了聽課的感覺,幾門差的功課聽起來也不象聽天書了,自我感覺不太差了。正當我下了死決心,拚命往上趕時,朱老師把我叫到了他的寢室,不知他從哪裏打聽到我父親提升為紅旗礦的安全礦長了,他委婉地說了一大堆話,但意思很明確,就是讓我父親給他家拉一車煤,他還說他當重點中學的代課老師,全靠他姨夫【教育局長】,他姨夫對他有恩,讓父親再給他姨夫也拉一車煤。不然的話,他就不讓我在這個班上了,要麼留級,要麼轉到別的學校去。從他寢室出來,我的內心一陣悲涼,這是什麼班主任啊,他應該鼓勵我學習才對呀,為什麼這樣呢?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舉步艱難,抬頭望天,感覺天旋地轉。回到教室,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我也看不進書去,胡思亂想:學校是教書育人的神聖地方,就算全社會被**之風汙染了,這裏也應該是最後一片淨土,為什麼會這麼早就有了**的萌芽呢?原來朱老師也是農村的,家離縣城遠,上縣高中“農中”時,就住在他姨父家,他姨夫給人辦大小事,都啟發誘導人家送禮,朱老師被耳濡目染了,就應用到我身上了。我沉思半天,決定不告訴家裏,學習是自己的事,不應該給家裏添麻煩,況且父親雖是抓安全抓生產的礦長,但我爺爺家,以及我們自己家燒煤也都是花錢拉煤呢,我怎麼和父親開口呢?就算父親為了我,自己花錢給他拉煤了,那其他老師也要拉煤,父親怎麼承擔呢?還是不說吧,自己隻管下工夫努力學習就是了。一節課胡思亂想,一眼書也沒看,毫無意識地在本子上寫了滿滿一篇字,細看全是“淨土”二字,尹大龍早就看見了,自作聰明地偷偷和同學們說:“告訴你們個秘密吧,張誌華出家當尼姑時,叫‘淨土’。”最後全班同學都叫我“淨土”,我也懶得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