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強霸道的弟弟 膽大淘氣的妹妹(3 / 3)

第二天,妹妹的臉更腫了,幾乎成一個厚厚的肉平麵了,本來很大的兩隻眼,現在各成深深的一條縫了,嘴唇厚得都張不開了,看東西很困難,吃飯也很困難,我以為她今天不會出門了,醜得怎麼見人?可飯碗一擱,她照樣瘋出去了,臨走還不忘帶她的木手槍和飛機模型,肯定是又和小朋友們炫耀去了。

沒幾天,舅舅就為我們打好了一張單人木床,細心的他還用剩下的碎木料,為我們打了幾個大小不一的木箱,塞在床下,木箱的使用好分配,最大的給我用,中等大的給弟弟用,比弟弟的小的給妹妹用,最小的一尺見方,母親說放鉗子,錘子,剪子,等小工具,大家誰也沒意見。可床不好分,弟弟妹妹都要睡床,他兩體格差不多,個頭也差不多,母親隻好讓他們石頭、剪刀、布去決定,並一次定型,不許反悔,結果妹妹勝了,弟弟氣得用腳踢了一下床,離開了,妹妹追出去要踢他,還是沒追上,回來就連踢了幾下他的木箱,才罷休。

還沒開學,弟弟就被召回了學校,說是排演節目。他每天回來,畫著粗黑的眉毛,通紅的臉蛋,念著一本正經的台詞,一看便知:是正麵人物,依弟弟的性格,不是一等一的正麵人物,他是不會演的。妹妹看見弟弟的形象,就像畫上的“楊子榮”一般,她也嚷嚷著要演節目,於是弟弟就用鍋底黑給她塗了眉毛,用牆上的白銅粉給她塗了雙頰,一個地道的反麵人物出現了,妹妹也不建議,按照弟弟的指揮做動作,念台詞,此時的木床儼然成了一個舞台,弟妹兩人在床上一正一反的專注的表演著,小弟弟就站在床下專注地看著,時不時地還大笑,演的、看的,雙方都很陶醉。

入冬了,家裏就一個火爐,生在了裏屋,妹妹被迫搬回了家裏,寬鬆慣了的她,天天抱怨“擠”,當我睡下時,還故意將熟睡的小弟弟放在我身上,隻要小弟弟不醒不哭,我就不往下推他,妹妹看到我們一大一小占一個人的地方,還偷偷竊笑。

有一天,一個公社幹部領了一個工作組人員到了我家,和母親吩咐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讓這個工作人員住在我家了。那時候,好多人家家裏都住過工作組,母親是先進分子,當然不得推脫,一口答應了,於是火爐又從裏屋移到外屋。這個工作人員姓魏,長得很威嚴,但威嚴中透著奸詐陰毒,衣服也講究,他的嘴很大,綽號叫“魏大嘴”,母親每天做好每頓飯,先讓他吃,等他吃完走了,才讓我們吃,他吃飯時,我們誰也不敢吭聲。於是我們每天遲到,要想不遲到,就得放棄吃飯,常常是我選擇放棄了,弟妹開始跟著放棄,但他們實在餓得慌,就不堅持了。這天,“魏大嘴”正在細嚼慢咽,邊吃還邊說些我們不關心的話,妹妹就忍不住了,她說:“叔叔,你能不能吃快點,我們要遲到了。”他放下筷子,二話不說就走了,母親沒有責備妹妹,她隻小聲說了句:“什麼素質。”我們姐弟三人都以為他選擇別人家了,不會再回我們家了,正打算著把火爐移進裏屋呢,可到吃飯時間,他又回來了。原來是母親不斷的解釋,不斷的請求原諒,他才沒有向上反映,離開我們家。於是母親趕緊做飯,一副討好的樣子,飯也由原來的他先吃,變成了大家一塊吃,隻不過吃的是兩樣飯,他吃的是煮麵條,我們吃的是小米粥,加鹹菜,不過上學不遲到了。

妹妹總是不知好歹,她一有空就粘著“魏大嘴”“叔叔長,叔叔圓”的叫個不停,母親怕她闖禍,背地裏常吩咐她:“離魏叔叔遠點”。可她就是記不住,露著豁牙牙問人家:“叔叔,你啥時候走呀?”這個嘴大心小的魏工作人員就看向母親,他以為是母親指著孩子問的呢!無奈的母親已無法解釋,他推開妹妹,扭頭就走了,這一回是真的走了,母親再三解釋都沒得到他的原諒,妹妹的口無遮攔,給我們家埋下了莫大的禍水。

工作人員走了,我清掃外屋,發現母親的鉗子、錘子、改錐,等工具在床下堆著,不是要放在最小的木箱裏嗎?為什麼散在地上呢?我告訴了母親,母親拉出小木箱,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些亂菜葉子,有些納悶,翻開上麵一層,下麵全是五花八色的小蛇,她趕緊蓋上蓋子,讓父親拿到山上找個土窯放了,父母猜不準是弟弟還是妹妹養的蛇,他們也不吭聲,不提這件事,三天後,妹妹哇哇大叫:“誰放了我的蛇?誰放了我的蛇?”父親給她講了‘農夫和蛇’的故事,母親又講了‘美女蛇’的故事,總之告訴她不能把蛇帶進家裏養,妹妹聽了才善罷甘休。

轉眼升四年級了,我的班主任換成了公社書記的妹妹,她隻接了語文課,其他課程仍由嚴老師上,就這語文課一門,她也不會上,因為她自己就不會拚音,不會分析課文,但她有自己的招,她要求班裏每一個同學都買一本新華字典,遇到生字生詞自己查,嚴老師是遇到生詞,她先寫在黑板的田字格裏,加上拚音,大聲地領我們讀,這下好了,每天上課,她要求我們把字典放在桌子左上角,遇到生詞,她不讀不寫,她點誰的名,誰就查字典,然後讀出來,如果沒有嚴老師教會的功底,恐怕我們連字典也不會查呢。我回家和母親商量買字典的事,不想弟弟班也換了班主任,是公社主任的妹妹,和我的要求一樣,他已向母親申請了買字典的事,母親大聲說:“字典是工具書,一個家庭有一本就行了,你和弟弟一塊看吧。”我把弟弟的課程表抄了一張,每當我要上語文課時,就趕緊到他班裏去要字典,他上時,我再送回去。如此沒幾天,不耐煩的弟弟就不幹了,他不再讓我去他班裏拿字典了,我急了,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你還想當班長呢!連自己的姐姐都不幫,你咋能關心別人關心集體呢,你是不會當上班長的。”說完了,我就後悔:任何時候都不能捅別人的痛處!當班長這事,是弟弟的軟肋,不能刺激,此時憤怒的他絕情地對我說:“我就是幫全天下的人,也不幫你;我就是一輩子不當班長,也不幫你。”於是上課時,我成了班裏唯一放不上字典而又坐在老師眼皮底下的學生,偏偏這個素質低下的老師,居然為了逗同學笑,遇到生詞,故意問我:“張誌華,你查出來了嗎?怎麼讀啊?”引得全班同學哄堂大笑,她也樂。

我很苦惱,但我知道和母親申請再買本字典也是白搭。於是我讓母親和弟弟協商一人一天地帶字典,可弟弟仍不幹。自從我上了學,他就仇恨我,認為我在學校給他丟臉,當別人喊我“不會走、不會走”時,他也不出麵製止,而是繞道走開。他還不時地偷我的長鉛筆,把他的不足二寸的鉛筆頭換給我。那時母親是定時給我們發鉛筆的,弟弟猛削浪費,他就偷換我的,我也不告狀,免得他挨打挨罵。當我為母親準備生火柴時,我發現了一個光滑結實的玉米秸,用剪刀尖把軟瓤掏了一些,就把鉛筆頭塞進去,那樣就好寫了,班裏同學扔的鉛筆頭,我全撿起來了,我的“文具盒”裏滿滿都是。有鉛筆頭用,整鉛筆就不削開了。從那以後,我就把母親發給我的鉛筆存起來了。現在,無計可施的我拿出大把的整鉛筆,想和弟弟換取輪看字典的權利,可他眼睛瞪得好大,硬說母親偏心,偷給了我更多的鉛筆,除沒答應條件,還委屈地找母親的不是,真是沒事惹事,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沒辦法,我有了一個最笨的行動:我要背字典!於是白天我拿班裏同學的字典背;晚上回家我拿弟弟的字典背。其實當時隻要我提前一天把後幾篇課文的生詞查出來,標在書上就行了,但急昏頭的我,卻硬是背會了新華字典!所以說:事要三思而後行。急了拿的主意大多是錯誤的,至少是最笨的。不過我被逼出了背的本事,以後我還背了數學公式手冊,唐詩宋詞,還有**選集,而且有些不用背的東西,我也無意間就記住了。人送我外號“過目不忘”!看來過目不忘的天才有時也是無意中養成的習慣造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