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章(1 / 2)

正是黃昏時分,細雨蒙蒙,如絲如縷,剛打了勝仗的寇仲和徐子陵坐在酒肆對喝悶酒,身上不見絲毫誌得意滿,隻有無盡的酸楚。

寇仲舉起酒壺咕嚕咕嚕連灌了十多口,溢出的酒水灑的他前襟盡濕,急促的喘了幾口氣,豁然起立道:“我要立刻趕往巴陵接回素姐,誰敢阻我我便斬誰!”

徐子陵苦笑道:“若阻你的人是素姐自己呢?”

寇仲頓時呆住。

徐子陵歎道:“這是最壞亦是最好的設想,起碼這說明香玉山並未對素姐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才會讓素姐對他有所留戀……唉,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些,最要緊是你要裝出與蕭銑合作的樣兒,更要好好打理你剛剛打下的地盤,你這邊根基越是穩固,他們便越有顧慮,我才好順利接出素姐。”

寇仲頹然坐下,半晌才淒然道:“你定要將素姐平平安安帶回來,我們已經失去了娘,再不能失去素姐。”

徐子陵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並未說話。

寇仲強打起精神,道:“你何時啟程?”

徐子陵舉起酒杯,道:“喝完這杯酒,我便立即……咦?”

目光電轉。

寇仲亦生出感應,迅速轉身。

同一時間,古樸的桃木窗欞像是突然失去了原有的厚度,被人如一張薄紙般輕而易舉的撕裂,一道耀目的劍光透窗而入,轉瞬間便到了徐子陵臉前,直指雙眸。

隻是一劍,卻讓徐子陵生出避無可避的恐怖感覺,惡劣的形勢反而激起他的戰意,清喝一聲,長身而起,同一時間,身下的座椅粉碎,借此硬生生退了半步,半步的距離終於給他帶來了喘息的空間,一拳擊出。

拳劍相交,卻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聲嗤笑傳來:“你中計了!”

拳頭觸到劍鋒的一刻,徐子陵便知道自己中計,隻因拳頭落處竟空空蕩蕩,渾不著力,就好像一個人用全身的力氣去打沙袋,等拳頭落下才發現那是一根稻草,用錯力道的感覺讓徐子陵難受的幾乎吐血。

而劍光卻在這一刻乍然爆開,像是朝陽初生時灑在湖麵的粼粼波光,又像是夏日裏突然而來的磅礴大雨,天上地下,無孔不入,無處不在,避無可避。

幸好徐子陵曾有過應對師妃暄可怕劍法的經曆,危機關頭反而放心一切心思,雙手如鮮花般綻放,或指或掌或拳,將奕劍術發揮到了極致,每一擊都險險將危機阻擋在身體之外。

電光火石之間,指劍相接已然近百次,可見二人交手何等快速,徐子陵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狂風暴雨中苦苦掙紮的小舟,連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更隨時都會遭受滅頂之災,似乎隻是片刻,又似乎是過了一世之久,忽然間壓力一輕,身前的劍光一掃而空,一個尚還帶著些許稚氣的清雅聲音道:“兩個打一個,好不要臉!”

一個身影向後騰空而起,慢慢落下,在不遠處站定。

徐子陵這才有暇去看和他交手百多招的對手,頓時愣住。

那不過是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少年的孩子罷了,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模樣,長發披肩,眉目如畫,一雙漆黑清亮的眸子不見半點雜質,正帶著幾分詫異的看著。

寇仲徐子陵對望一樣,心中駭然,均想不到擁有如此可怕的劍法人,居然是這般年幼的少年。

他們出道以來,遇到的最美麗兼最厲害的對手,均是婠婠和師妃暄二人,現在終於又遇上能同時在美貌和武藝上與她們相提並論的人,這般年紀,竟有這般身手,委實可怖。

寇仲幹咳一聲,訝然回道:“我們又不是在擂台上比武切磋,自然是有幾個人就上幾個人了,難道還和你單打獨鬥不成?”

少年掃了他一眼,淡淡道:“難怪人都說寇仲牙尖嘴利,連以多欺少都說的這般理所當然。”

寇仲撓頭道:“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有欺負過你呢?分明是你自己突然跑過來刺子陵一劍……難道還不許我們還手麽?”

寇仲是何等辯才,無理也能攪三分,何況他現在是占理的一方?少年頓時答不上話,冷哼一聲,大步過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二人當他有話要說,寇仲便也收了刀子坐下,徐子陵的椅子卻已給他自己震碎了,便在少年對麵坐了下來,等著少年開口。誰知他竟伸手從竹筒裏抽了雙筷子出來,也不嫌棄,就著他們吃剩的酒席,伏案大嚼起來。

寇仲徐子陵麵麵相覷,半晌後,寇仲試探的問道:“楊虛彥?”

少年抬頭四麵打量,奇道:“楊虛彥來了?”

寇仲鬆了口氣,道:“不是就好。”

少年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不屑道:“原來名滿天下的寇仲竟是這麼笨的麽?你就算認不得他的人,也該認得他的劍,就算認不得他的劍,也該聽過他的名兒!他出道已經數年,我才多大呢?”

話倒是說的極不客氣,可惜塞得滿滿的腮幫子和一雙油乎乎的小嘴讓他氣勢全無,和方才劍氣衝霄的模樣反差實在太大,讓寇仲差點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