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衣帶著夜央輕車熟路地從後堂穿進了後院,走進了一間屋子,隻靠著月光便找到了衣箱,找出了一套白色衣衫遞給了她,又指了指外麵,示意他會去外麵等著,接著便轉身出去了,出門時順手將門闔了起來。
夜央將那衣服攤開放在了床上時才發現這衣服竟是一套男裝,她眉頭抬了一下,卻還是將自己那身髒兮兮的嫁衣脫下,換上了那套幹淨的衣服。
片刻後,夜衣看著穿著男裝的夜央從門內出來,眼神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下才笑道:“有點大,不過沒想到你穿男裝看起來比女裝更讓人覺得合適呢。”
知道他這又在戲弄她,夜央也懶得理他,隻徑直走過去問:“你以前住這裏?這身衣服看起來是你的。”
“恩,我之前跟著石老頭學醫時就住在這間屋子。”夜衣將目光投向了她的身後,神色中略有意味地看著那間屋子。
夜央自然沒有注意他的眼神,她低頭拉扯了一下有些過大的衣袖,隨口接道:“怪不得石老爹和小石頭見到你都不喊你殿下,你們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說到這,你還不是沒有喊過我殿下?”夜衣收回目光,掃了一眼她,眼神中卻含著微微得意的笑意。
夜央也沒有理他,徑直準備往外走時卻發現衣袖被他拉住,隻聽他問道:“你還拿著手中這衣服幹什麼?”
“帶我來的媒婆不見了,轎夫和管家都死了,現在屍體都找不到了。我想這衣服的布料看起來不平常,想來也算是一件證物,我——”說到一半,夜央抬頭看見他疑惑的眼神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跟他講過自己路上的經曆。
她擺了擺手,揮掉了夜衣拉著她衣袖的手,似自言自語般道:“我跟你說這些幹嘛,真是的。”說著,她便繼續向前走去,口中道:“走吧,我們先去看花燈,之後我還有事想問問你這個皇、子、殿、下呢。”
夜衣聽她將“皇子殿下”四個字說得極重,隻得好笑地搖了搖頭,跟了上去:“哎,我說阿央,你別這麼沒有意思嘛,說話隻說一半。”
“沒什麼好說的,都是些不好的事,你還是不要聽的好。”夜央說這句話時語氣微微有些凝重,步子特地加快了些,將原本並排而走的他撇在了後麵。
夜衣看著她的背影微微頓了頓,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神秘地笑容,然後又似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追了上去。
“哎,讓我來猜猜啊。依你之言,你是在出嫁的路上被人劫了轎子,然後出來就發現媒婆不見了,轎夫和管家都被殺了,接著你也慘遭追殺,所以才迫不得已逃進了幽溟山,再接著就遇到了我?”兩人此時已經走回了安靜的小巷中,而夜衣從診堂裏便一直纏著她說到了現在。
夜央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放慢,眼睛卻斜著瞟了他一眼。這個皇子殿下雖然感覺總是愛戲弄人,但是看起來確實是挺聰明,隻憑她三言兩語便猜到了全部。她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往前走著,馬上便要轉回方才走來的大道了。
“阿央,看你這副表情,我說的多半八九不離十了。”此時的皇子殿下正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絲毫沒有看見夜央疑惑的表情。
“咦,夜衣,你們這的花燈節這麼早就結束了嗎?”夜央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指了指兩人原先走過的喧囂大道,此刻已是空無一人。而奇怪的是,所有小攤小販的推車,店鋪中的物品竟都是一副剛剛才被放下的情景,沒有收好更沒有上鎖。
夜衣仍一臉得意地暗歎著自己的聰明,尚未看到眼前之景,順口便接到:“夜央城的夜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我們的夜晚是很長的,子民都隻在夜晚活動,怎麼會——”說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驚呼了一聲“糟糕”,接著便拉著夜央在街上跑了起來,方向則往街的盡頭而去。
“喂喂,夜、夜衣,你幹嘛?這是去哪啊?”手被他抓著,夜央心裏暗暗覺得這樣不好,可是兩人此刻都是跑得飛快,她甚至無法甩開他的手。
夜衣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聲音順著風聲傳到她耳中:“看花燈去啊!剛剛在醫鋪耽誤得太久了,一時竟忘了時辰!”
兩人也不知道跑了多遠,遠到夜央隻記得他們沿著那條筆直開闊地大道跑到了盡頭,似乎是類似城中心的地方,她才看到了這夜央城中唯一的一座宮殿。而剛剛才看清那宮殿在黑夜中的形狀,夜衣便拉著她沿著宮殿門口的台階又是一路小跑,跑了數不清多少級台階,兩人才停下。而剛剛停下,夜央便聽到耳邊一陣陣嘈雜地歡呼聲。
她喘著氣抬起頭看去,卻見幾乎整個城的人此刻都站在一個空曠而寬闊的平台上。這台子一眼望不見邊,隻能看到擁擠的人們,而他們此刻都正對著這平台中間的一座殿宇歡呼著。那殿宇基於這平台之上,卻又是要走上個百來級的台階才能到達,而那殿宇的正上方此時正懸著一頂碩大的花燈,而此時花燈還是黑的,隻能依稀看清楚是個五角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