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別高敏,又趕飛機回到長沙。見到父母,跟他們講要帶他們去北京看看。起初父母不願意,兩人在城裏呆不習慣。在我央求下他們答應了。
我說:“不能一輩子,守在山裏,連自己國家首都在哪裏都不知道。以前沒錢,沒辦法,現在有錢了,有條件了,還是去走走吧。”
父母第一次坐飛機,一開始還有點膽顫心驚的,父親從舷艙看到半空中的浮雲,興奮地問:“這玩意飛這麼高了,會不會掉下去?”
母親說:“呸呸,烏鴉嘴,一掉下去就叫失事。電視上老報。一失事,都沒命。”
我笑笑說:“掉下去就掉下去,反正一家人在一起,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我知足了。”
我話音還剛一落,飛機就抖動了一下。
隻聽空姐說:“遇上亂流,請大家把安全帶扣上。”
我趕緊幫父母把安全帶扣好。好多乘客慌亂起來,有大呼小叫的,有在罵人的。
父母倒安靜下來,抓住我的手。
飛機不時抖動著。空姐叫大家保持安靜,很快會過去。
不過沒幾個安靜得下來。
母親問我:“真的會掉下去嗎?”
我說:“不會的,你兒子福大命大,再說,您和爸是兒子的救星,小時候救過我,這次也不會有事的。”
父親慈祥地看著我,說:“唉,是不該瞞著你了,既然你都知道,爸就跟你說了。你不是我們親生的。你爸叫楊一虎,母親叫王翠平。你也不叫楊凡,叫楊凱。楊凡是我們那死去的可憐的兒子。那天,大年三十,楊凡發高燒,燒到42度,在我們去縣城醫院的半路上就死了。正當我們坐在地上傷心難過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小孩的哭聲。我跑過去一看,隻見一個女人,也就是你媽,倒在地上,滿地都是血。她懷中緊緊抱著你。她快要死了。我想送她去醫院,她說她是在逃犯,後麵有警察在追,但小孩是無辜的,不該受這份罪。當時你母親求我救救你。我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寧願自己不活也要保住小孩。我抱過你,放在我老婆懷裏,我把我兒子的衣服和你的衣服換了。我叫我老婆抱著你先走,我回去想送你母親上醫院。你母親說她不走,一定要在那等你爸爸。你母親臨終前講了你的生辰八字,以及你爸爸的名字。將來有一天好讓你知道。上次回家我就想告訴你。但我怕影響你拍戲,就沒說。本想等你大學畢業,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嗯,事情過去二十年,那一幕時時在我夢中出現。現在把它說出來,我也死得冥目了。”
“爸,”我抓緊他的手,“你永遠是我親爸爸,還有您,媽!我永遠是你們的兒子。”
母親緊緊抱著我,三個人擁做一團。
機長這時提醒說:“飛機已經過了亂流區,一切正常,請大家放心。一定會安全著落。”
飛機終於安全著落在北京國際機場。我帶著父母出了機場。打電話給陶凱琪,說我帶父母來拜訪陶連長了。陶凱琪興奮地問我在哪裏?我要她在家門口等著。
我打了輛出租,來到陶凱琪家小區門口。陶凱琪果然在門口等了。我帶父母下了車,父親說來人家裏怎麼能空著手,一定要我去買點酒和煙什麼的。盡管陶凱琪也勸,我父親一定要去買點東西提在手裏。陶凱琪說:“這樣吧,家裏也剛好沒水果了,陪我去買點香蕉,蘋果什麼的吧。”
於是,在附近水果檔,買了兩大袋水果。
來到陶凱琪家,陶連長房門大開已經在門口等了多時。他抱著我父親,激動地說:“恩人啦,我盼了二十年了。終於讓我們見上麵了。”一會,又握著我母親的手說:“謝謝你們,撫養了個好兒子。我那兄弟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說完抹著眼淚。
陶凱琪說:“爸,你也該讓客人進門吧!”
陶連長訕笑著說:“你看我老糊塗了,失禮,失禮了。”
邊說邊拉著父母進了門。
陶連長拉著父親坐在沙發上,倒上茶水,他以茶代酒敬著父母,說:“我那死去的兄弟臨死前,托我找到他兒子楊凱。我終於完成他的遺願了。我得感激你們。”說著雙膝跪在地上。